就在这时——“老板，我考虑好了。”

正忙着结账的简月岚听见这话，抬头看向古典美女，微笑，“稍等，我们楼上谈。”

说着，她朝老太太喊道，“奶奶，过来帮忙结下账。”

“来了。”

老太太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简月岚打开收银台栏板出来，拉住忙前忙后哄顾客的小孩儿，“儿子，要跟妈妈去楼上吗？”

小孩儿犹豫两秒，果断拒绝，“妈妈，我要帮你招待客人。”

“那你注意安全。”

“好哒。”

简月岚松手，小孩儿立刻花蝴蝶似的飞走再次展现他甜言蜜语的技能。“我们上楼吧。”

视线落在古典美女身上，她微笑。女子嗯了声，和她并肩离开。路过小丁身边时，简月岚轻声叮嘱，“看牢点。”

“嫂子放心。”

服装店分上下两层，下面店铺做成衣，楼上改成了工作间。一体大空间，一面挂着各种颜色绸缎的架子就是隔断，工作台靠墙摆放，上面散落着剪刀、画粉、针线等物品。靠角落位置有一个没头的木头人，身上有一件墨绿色类似晚礼服一样的长裙，还挺好看。女子凑上前盯着这件晚礼服看了半晌，惊讶发现这竟然是一匹未经裁剪的布。“手艺可以啊。”

她低喃着收回视线，继续观察，然后，她发现了一扇屏风。走近一看，惊讶发现这竟然是一幅蝶戏牡丹双面绣。繁复鲜艳的色彩，染上露珠的花蕊，好似在嗅闻花香的蝴蝶，不管是从正面看，还是反面看，都给人栩栩如生之感。高超绝伦的技艺，看得女子赞叹不已。“老板，这幅绣品你哪里买的？”

“我绣的。”

嗯？女子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她，“你绣的？”

“你才多大啊，娘胎里就开始练起啊。”

简月岚噗嗤一声笑不出来，何止娘胎里开始绣，她前世就开始了。“三岁开始拿针。”

她笑问，“你是喝茶还是？”

“白开水，谢谢。”

简月岚倒了白开水给她，又上了果盘，就和她聊了起来。女子姓禹名思琪，非安城人，而是从海外回来的华裔。祖上是沪市大户人家，抗战前举家搬迁海外，却心系国内，战争爆发后禹家没少为祖国奔跑，更是和同胞筹措了不少物资钱财提供帮助。改革开放后，心系祖国的禹家老爷子派小辈们来打头阵考察环境，为回来做准备。禹思琪来北街是意外，在酒店睡不着的她找人打听了安城哪里热闹后，就自己出了门一路逛到这边，正好赶上简月岚的店开张。虽然她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但因为长辈的原因她国内的知识也学的很好。对本国的一些传统文化更是推崇备至。这也是为什么别人都盯着店里展示出来的款式，唯独她却盯上简月岚身上马面裙的原因。所以，在简单的寒暄后，她直奔主题，“老板，我真的很喜欢你身上的裙子，你能不能给我做一条？”

“你会在安城待多久？”

“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得去沪市，在沪市停留一个半月后替爷爷祭完祖后回去。“只要马面裙？”

“旗袍能做吗？”

她站起身比划了一下，“要那种大方优雅款的旗袍，最好有刺绣。”

视线在绸缎上转了一圈后，她指着那匹银红色的软烟罗道，“我喜欢那个颜色。”

简月岚，“……你选天青或者松绿吧，银红色不适合你。”

禹思琪是古典端庄的长相，银红色软烟罗制作而成的旗袍好看是真的好看，却和她的气质长相不怎么搭。见她面露犹豫之色，简月岚朝她伸出手，“来，我带你看看你到底适合哪个颜色。”

“好。”

然后，她带着禹思琪来到工作台前，弯腰从柜子里拿了纸张画笔出来炫了把技。最后将四张穿着不同款式旗袍的图纸递给她，“四个颜色，按照你的身材比例设计的款式，你可以自己对比一下。”

禹思琪将图纸都认真看了一遍后，放弃了银红色，却为天青和松绿的选择而犯愁。“这两款我都喜欢，老板你说我选哪个？”

简月岚望了望天花板，叹气，“你选哪个看你自己，是我的话我两款都要。”

“小孩才做选择题，大人自然是全都要。”

听见这话，禹思琪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对啊，她干嘛选择，以她的家庭条件不过是两件旗袍而已，哪里就需要她选择了。“听你的，这两款我都要了。”

“不过——”顿了下，她迟疑道，“刺绣是不是太少了？”

“要不你给我刺绣弄多点，我喜欢刺绣。”

“不好看。”

简月岚拒绝，不可否认，旗袍搭配刺绣可以美得令人窒息。却忌讳过犹不及。“真的不好看？”

禹思琪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可怜巴巴瞅着她，简月岚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真的不死心。她拿起笔刷刷另外画了一款有大面积刺绣的旗袍递过去。“你自己看看好不好看。”

禹思琪接过认真看了一遍，立刻打消了在旗袍上搞大面积刺绣的想法。“不要了，就要这两款。”

抽出天青和松绿两色的图纸递过来，她笑眯眯道，“我离开之前能不能拿到？”

“只马面裙可以，加上旗袍不行，时间太紧做不出来。”

“两个月呢？”

简月岚想了想，点头，“可以。”

“那我到时候来拿。”

“行。”

看了她一眼，简月岚提醒，“你确定要这两款，价格可都不便宜。”

“多少？”

“三千。”

“一千一件？”

“不，两件旗袍是两千四，马面裙六百。”

“这价格我觉得可以降降。”

“没法降。”

简月岚微笑，“禹女士，软烟罗的稀少我就不说了，我的刺绣也不便宜。”

禹思琪思忖片刻，颔首，“可以，按你说的来，需不需要付定金？”

“抱歉，定制需要全款。”

禹思琪眼睛骤然瞪大，“全款？简月岚点头，禹思琪沉默，这是个有野心的女子，走的是高档路线。念及此处，她试探道，“老板，你知不知道LouisVuitton、Hermès……这些牌子？”

简月岚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