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一番变故，外人自然不得而知。满京城的人如今都被横空出世的“蜂窝煤球与煤炉”吸引了目光，每日都在“煤工署”外大排长队，抢着购买这有如“神物”一般的取暖烧食器物。关键是它便宜啊，与各种木炭柴火相比，简直跟不要钱似的。一个蜂窝煤炉能用上好几年，只需一百文钱；蜂窝煤球则按块售卖，一块仅需一文钱。若是烧水做饭，两块煤球便能烧上三至六个时辰，若只是保持煤炉不灭，一天更换一次煤球便可。对老百姓而言，这意味着普通的一家四五口，一天仅需两三文钱，便能解决全天用柴问题，冬日取暖便是费些煤球，也不过是多花几文钱。省俭一些的人家甚至都花不了这么多，尤其是天寒地冻山上无柴可砍，手中无银买炭时，此物简直就是救命的良物。朝廷下了旨令，将在各州各府各县各镇设立‘煤工署’，为百姓谋福祉。法令上还规定“蜂窝煤球”需凭户籍上的人头数每月限量购买，官府会登记造册，以留档案，不许民间私自倒卖，一旦经查发现，一律抄家斩首。这也是为了避免权贵利用手中的权势“假造人头，高价倒卖”，欺压百姓。至于蜂窝煤炉，朝廷并不对外限量，若是民间有匠人看出法门，自行烧制售卖朝廷也不会管制论罪。除此之外，‘煤工署’还对外售卖一种名为“煤炭”的东西，造价要比蜂窝煤球贵许多，但也比一般木炭要便宜。大户人家未必能瞧得上脏兮兮的蜂窝煤球，但煤炭就值得他们疯抢了。不仅比木炭耐烧，价钱也只是普通黑炭的一半多，更别提价格昂贵的红箩炭，银灰炭了，谁不抢谁是傻子。只不过朝廷对此物依旧实行“按户限量购买”的策略，否则无需几日便会被那些财大势粗的人家一抢而空。朝廷出令“限量购买”的政策其实也是留给了那些木炭商户一条活路。他们若想继续存活，降价是肯定的。一旦木炭的价钱也降下来了，那受益的将是更多普通老百姓。沈鸢默默为乾元帝算了一笔账，短期内“蜂窝煤球与煤炉”肯定是不赚钱甚至亏本的。古代交通不便，运输成本极高，再加上开采、人工、生产等各项成本，卖这么便宜，即便量再大，也难以回本。所以朝廷只能通过“高价卖煤炭”来弥补这一方面的损失，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劫富济贫”了。从这一件事上不难看出，乾元帝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他颁发了那么多法令，就是为了防止官府和权贵与民争利，让真正的实惠落到老百姓头上。这一波操作确实让乾元帝收获了民心无数，威望鼎盛，民间隐隐有夸其“千古明君”的美誉传出。秦家也在此事中获益匪浅，民望高涨。盖因皇帝对外宣称，“蜂窝煤球与煤炉”乃是文信侯世子秦赫无意间发现并向朝廷献策的，老百姓自然也将秦家感激上了。另一位受益者就是秦三老爷秦阙了，原本赋闲在家，结果摇身一变，封了个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被皇帝提拔到最令人眼热的‘煤工署’任职去了。喜得三婶郭氏逢人就夸秦赫好，就差要把他供起来了。秦家这下更显眼了，一门里面“一侯三官”，秦晏父子乃是天子的肱骨之臣，秦澈秦阙虽官职不高，待的皆是好去处，如何不叫人艳羡嫉妒恨。隐隐瞧着颇有些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秦老太君再三叮嘱家中子孙谦虚做人，低调行事，女眷们也被责令少出府门，闭门谢客，等这一阵风头过去再说。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老太君就是秦家的定海神针，始终睿智清醒，在老侯爷过世之后，一路撑起秦家，至今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