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仆妇们捂着嘴窃窃私语,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谢京墨,仿佛用眼神把他给扒光了。谢京墨只感觉一股血从脚底冲到脑门,旋即弥散在他整张脸上,耳朵里轰隆隆响成一片。“柳晓晓,你,你怎敢如此胡说八道!”
“你这贱人!你胡说!我哥哥不是你说的这样!”
谢雅柔捧着心口站在不远处,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顾明月,脸上愤怒的表情恨不得咬下她一块肉来。顾明月不屑。“你咋知道,你试过?”
谢雅柔僵在原地,脸皮已经红的发紫。她尖叫一声,冲过来厮打顾明月。“柳晓晓,这是一个女子能说出来的话吗!你敢坏我清誉,我要撕烂你这贱人的嘴!”
谢太太大惊,立马扑过去拦腰抱住女儿。“雅柔,我的儿啊,你冷静,你冷静一些,不要去得罪她啊!”
那可是齐乐游啊,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啊!全家人加起来,还打不过她一个指头,若是把她激怒了,一家老小哪里还有命在。谢太太死命的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把谢雅柔紧紧的箍在怀里。“翠花,还站着干嘛,快来帮忙啊,把少爷和姑娘都拉走!”
“好,好,我行不行,这就叫你看看!”
谢京墨已经快气疯了,周围这么多的仆妇丫鬟,柳晓晓竟敢把两人房中之事这样堂而皇之的喊出来。这样没皮没脸的女子,言行简直比烟花女子还要大胆,他是绝不可能再忍了。他伸手拉住顾明月的胳膊,一路拉着她往房里扯,谢雅柔还在旁边挣扎不休。“哥哥,你去干什么,你别上她的当了,她就是激你,哥哥——”谢太太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巴。“我的儿啊,你嚷什么,他们夫妻房里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说了一半,突然想到顾明月现在的魂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儿子岂不是——谢太太浑身打个哆嗦,眼泪又流了下来。谢雅柔愤怒之下,力气竟出气的大,她使劲把捂在嘴上的手掰开。“母亲,你是糊涂了!当初新婚夜,柳晓晓的落红明明白白的,她如今来说哥哥不行了?前两年为何一字不提?她是打的什么算盘,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柳晓晓!你行了喜礼也没用,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想把这罪名按在我哥哥头上,坏他名声叫他以后没法娶妻纳妾。你自己坐稳了谢少夫人的位置,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思!”
话音一落,谢京墨顿时醒悟过来。柳晓晓这是眼看着自己不能生育,要彻底阻了他往后纳妾的路子。虽然他原本也没有想着纳妾,可那是他的恩赐和偏宠,如今柳晓晓这样算计,实在是自私自利,心思险恶。“柳晓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雅柔说的对,我行不行,用不着向你证明!等我纳妾生子,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说完冷笑一声,转头看着谢太太几人的方向。“母亲,你不是一直想叫我纳妾吗?我同意了,明儿你就去物色人,这个月内把人抬进来。”
谢太太也反应过来,如今顾明月是那个恶鬼齐乐游,墨儿在她身旁实在危险,还不如另外找个人伺候。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不抓紧她就是傻子了。“好,好,墨儿,难为你终于想开了。这个,晓晓啊,男人三妻四妾自来便是正常的,你不会反对吧?”
顾明月心里头懊悔不已,这话赶话的,怎么就说成这样了。不过纳个妾,总比要和离好吧?了不起自己回去前,想法子再把这个妾给解决了吗。“行,纳就纳,随你。”
“哥哥,你——”谢雅柔还要再说话,谢京墨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
谢雅柔嘴巴一瘪,当即委屈的哭了出来。“好,我闭嘴,你房里的事,我这个外人本就没资格指手画脚的。”
说完拿帕子捂着嘴,哭哭啼啼的走了。谢太太松口气,叫赵妈妈带着仆妇们下去,又勒令今日的事情不许有人乱嚼舌根。这才伸手拉了儿子,带着他到一旁厢房里说话。“什么,中邪?”
谢京墨吃惊的瞪大眼睛,谢太太忙走到旁边关紧门窗。“儿啊你小声点,可别叫那个夜叉听见了。娘已经让你浩叔去联系寺庙了,到时候全扬州最好的高僧都来,务必叫这个恶鬼有来无回,打的他魂飞魄散!”
谢京墨皱眉。“娘,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读书人不信——”说到一半,想到柳晓晓近来的诡异行为,心里头又有些半信半疑。“这事包在娘身上了,你只管好好读你的书。最近你离柳晓晓远一些,便歇在书房,我叫人去收拾出来。”
谢京墨淡漠的点点头。“行,你去安排吧。这几日实在是倦了,哎。”
若是柳晓晓真撞邪了,希望驱邪以后,日子能恢复以往的平顺吧。谢京墨心事重重,独自来到秋水院,在门口站了半晌,听见院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呜呜呜,春晓,你瞧见了吗,哥哥他竟凶我。我长到这样大,他从来不曾对我大声过一句,今日竟然这样疾言厉色的凶我。我早就该知道的,他说不定早存了纳妾的心思,呜呜——”谢雅柔揪着帕子,趴在床上哭的肝肠寸断,春晓红了眼睛,在一旁轻拍她的背。“哎,姑娘,这都是免不了的。你就认命吧,少爷也有他的难处啊。”
“认命?当初分明是他先答应的我,为何现在叫我认,我偏不,我偏不要认命。呜呜呜,我心里难受,春晓,我挖心掏肺一样的难受。”
谢京墨沉着脸站了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算了,日后她总会想明白的。一场闹剧收场,近来府里的气氛越发诡异了。少爷整日沉着脸一言不发,大姑娘的性子也越发暴躁,动不动就发落下头的丫鬟奴婢的,谢府的下人们纷纷缩紧脖子,老老实实的听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