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崔氏看了笑话，张婆子一张老脸黑的快要滴出墨来。她牵着张聪朝家走去，一边走一边戳着张聪的脑袋。“眼皮子浅的东西，一天到晚给老娘丢人。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你那个贱人娘一个德行！馋死你！”

张婆子越骂越来气，想到李翠翠在家作威作福的样子，她只觉得胸口涌起一团怒火，发也发不出来。等着，李氏这一胎若是再给她生个大胖子孙子还好。若是生个赔钱货，看她怎么修理她。贱皮子的东西，怀个孩子就金贵的不行，整天在家不干活，还一天吃两个鸡蛋，她也不怕折寿。家里几只老母鸡下的蛋，都叫那个贱人吃了，撑死她！张婆子越想越气，习惯性的又拿手指去戳张聪脑袋。“丢人现眼的玩意，都怪你，叫崔氏那个贱人看了我的笑话。气死我了……”张婆子想起李氏在家作威作福的样子，怒火更盛了几分，手下的力道也大了一些。这一下，坚硬的指甲戳破了张聪的头皮，指甲直接挖掉了一块皮肉下来。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张聪身体一抖，转过身一口咬住了张婆子的手指。张聪年纪小，脑子也笨笨的，但是他自小被亲娘李氏和张婆子惯着，在家里从来都是他欺负，打骂四个姐姐的，还从来没有挨过打。刚才在陆家，他一心都想着荷包蛋，张婆子打了几下，他也只是哭哭。现在没了吃食的诱惑，张聪挨打本能的就是反击。小孩子的乳牙锋利，张聪死死咬住张婆子的手指。“松开！死玩意，快点松开！”

张婆子痛呼一声，原地跳脚，左手握着的两颗鸡蛋也掉在了地上。鸡蛋摔在坚实的土路上，蛋黄蛋白流了一地，张婆子顾不上心疼鸡蛋。“我是你奶奶，你这个死孩子崽子，赶紧松开。再不松开，老娘打死你！”

张婆子一张老脸扭曲，巴掌落到张聪的肩膀上，拍的他棉衣上飞起一层灰尘。张聪小小的人，脏兮兮的小脸上表情严肃，嘴里叼着张婆子的手指就是不松开。娘告诉过他，别人打你，你就咬她，咬住了就别松嘴。他在家时，家里那四个赔钱货有好吃的不给他时，他就咬她们，每次都把她们咬的哀嚎哭着求饶，然后那些好吃的，就都是他的了。“松开！你这个缺德玩意，我是你奶奶，你快点松开！”

“聪儿乖，快点松开，奶奶回去给你擀面条吃……大孙子乖，奶最乖的大孙子……”张婆子软硬兼施，见硬的不好使，便拿吃的哄着。可张聪就是绷着脸，死死的瞪着她，牙齿咬着半截手指，半点都不松动。张婆子疼的没法，终是忍不住，抬起左手，一巴掌呼在了张聪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张聪被打的脸一偏，身体都晃悠了几下，张婆子趁机把手指拔了出来。“哇！哇！娘，奶打我！娘！”

张聪呆愣了一下，接着惊天动地的哭声响起。他摸着自己的右脸，火燎燎的脸蛋上，五根手指的巴掌印明显，可见张婆子打的有多用力。食指上深红的牙印清晰，半截手指因为不过血而变成了紫色，甚至牙印的地方隐约有些破皮，好像要出血。张婆子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看着张聪，恨不得再给张聪两巴掌。自家这个大孙子，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平时他咬家里那几个赔钱货，她从来都不干涉。怎么这个小兔崽子，今天还咬自己？张婆子气的胸口起伏，被咬的手指火燎燎的疼，她忍不住抬起手，呼呼的吹着气，希望这样，能减轻一些疼痛感。“哭，你还有脸哭？老娘是你奶奶，打你几下你还咬我？都是你那个贱人娘教的。闭上嘴，再哭老娘还打你！”

张婆子自我开解着，一下就给张聪找好了借口。自己这么疼爱的孙子，现在大逆不道的咬自己，一定是李氏那个贱皮子教的。小贱人，自己懒得要死，在家作威作福，还把她大孙子教坏了。陆家住在村子东边，张家住在西边，祖孙两人回家，要经过村子中间的这条土路。此刻正是农闲季节，村子里闲人很多，大家没事时都喜欢聚在村口的大榕树下聊天。张婆子祖孙俩的动静这么大，吸引了村口聊天的众人。“张婆子，这是咋了？你家张聪咋哭成这样啊？”

同样住在村子西头的陈家婶子，走在最前面，看着张婆子脚下摔破的鸡蛋，一脸心疼。“这好好的鸡蛋咋还摔了？你家要是鸡蛋多的吃不完，就给我家。我们家孩子多，十天半个月都吃不上一回鸡蛋。"陈家和张家住的近，中间只隔着一户人家。张家的情况，陈婶子是知道的。张家把张大山的原配妻子乔氏休回家后，又娶了李翠翠这个媳妇。这李翠翠自认为给张家生了孙子，是大功臣，平时在家里磋磨几个继女，脏活累活全丢给几个小丫头，家里有点好的，全进了她和张聪的肚子。特别是这胎怀孕以后，她更是变本加厉，家里几个丫头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上点好的了。李翠翠有手段，进门不到一个月，就把张大山死死的拿捏在了手里。这些年，有张大山护着，张婆子看不惯，也只能骂上几句。自从怀上这一胎，只要张婆子找茬，李翠翠就喊肚子疼，喊完肚子疼后，张大山就得去请郎中。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好几次，李翠翠没咋样，张婆子花钱花的心肝都跟着疼。陈家婶子最看不惯张婆子这欺软怕硬的做派，想想她以前对乔氏非打即骂的，她就鄙夷这张家人。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从老到少，一个个都缺了大德了！张婆子哪能让陈婶子看笑话，她收回自己已经肿起来的手指头，对着陈婶子呸了一口。“我家有钱，鸡蛋多的吃不完。我大孙子想扔着玩就扔着玩，你管得着吗？想吃鸡蛋，自己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