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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鹤的药效立竿见影,几乎是刚压着人吞下去,他身上那些纵横的伤口就开始愈合了。
原本挣扎着痛哭的人也慢慢安静下来。 巫鹤松口气,刚想转身回去,就被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给抓住了。 “什么?”他下意识回过头,然后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 弱小的医修疯狂后退,迅速赶到他身后的月稚挥剑一砍,直接把那片被抓住的衣角给劈了下来。 随后提着巫鹤的领子就迅速后退,毫不犹豫的躲在了顾梵音两人身后。 “哼,不入流的傀儡术,”宁执眼神一凛,抬眼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手里压着一股极具危险性的默契便扬了上去。 眼看着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缓缓平静下来,劫后余生的巫鹤拍着胸口喘气,忍不住询问道:“不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这是怎么回事?”宁执一脸平静:“要救人的话自然会更麻烦。”
“可我又不是救人。”
“不过是魔修之间的一些弱肉强食。”
他说这话的音调刻意拉长,嘴角还勾起恶劣的弧度,在月光下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抬起,微微搭在衣袍上,更像是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巫鹤被吓的呆在原地,抬起的手动都不敢动一下。 站在一边默默观战的月祈年找到机会紧急上位:“无需恐惧,凡是自有命数。”
银白色的长发微微垂下,月祈年友好的顺了顺他吓得炸起来的长发,把声音拉的更加飘渺:“若归劫难,自该与命相争。”
被吓得呆滞的巫鹤:“……要是比不过呢?”
有些人还站在原地,魂已经快要跟着风飘走了。 月祈年叹了口气,暗红的眸子透露出一股血色怜悯:“那就慷慨赴死吧。”
“这和‘没救了,等死吧’有什么区别吗?”
端出一碗汤盏的墨酬舟从小厨房探出了头,撇了眼像是木偶一样呆在原地的弟子,只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似乎更容易让人信服。”
月祈年指了指吐魂的巫鹤,试图给他看自己找到的依据。 墨酬舟:“……” “还是干点正事吧。”
把那碗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汤盏放在桌上,墨酬舟蹲在弟子面前,探了探鼻息之后,抬首示意宁执。 然后,就看见顾梵音端着汤盏正准备给人喂食的场景。 墨酬舟:“……” 感受到某人一言难尽的目光,被当做视线焦点的宁执轻咳,默默推开了凑到嘴边的汤勺,“他问不出什么的。”
“合欢宗弟子,这么狼狈的跑到云穹殿寻址的山上,还带着一身的魔气和伤……” “就差直接点明今天抓的那位了。”
说到这里,宁执眸光一转,语气也跟着压了下来:“那人可没什么修为,就算再怎么爆发,也绝不可能打得过合欢宗主。”
“况且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术法可比人力好使多了……还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力。”
“如此凄惨模样上山,目的不就是把我们引下去吗?要是真知道点什么,有那么多机会,这人不会从上山开始就咬着牙不说。”
“也对,”顾梵音赞同他的想法,点了点头,“幸好碰上的是我们。”
“要是真碰到个心善的,就真让他得逞了。”
从语气中甚至听出了一点骄傲的墨酬舟:“……” 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瞬,默默把僵持着的人推开,然后才拍了拍身上沾的灰,站起了身。 顺着低头的功夫打量了一下周围人的目光,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想要跟着人下山的。 墨酬舟:……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这都算是捅了一个恶人窝了。 为他默哀。 “那这人怎么办?”
巫鹤指了指地上不动的人,一看那人还有动静,就马上躲到了月稚身后。
宁执:“谁的人就让谁来领,” 顾梵音认同点头:“我可不会再多养一口人。”把话撂下,两人直接往寝殿走了,月氏兄妹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跟上。 只留下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墨酬舟和踌躇不肯前的巫鹤。 墨酬舟:“你想说什么?”
巫鹤犹豫片刻,还是弱弱的开口:“要是底下真出了什么问题……” 墨酬舟嗤笑:“要真出了什么问题,哪又会是我们几个人就能摆平的?”
“再说了,”他指了指后方那个昏暗的房间,摆了摆手,“最该出现的那个人可没出现呢。”
巫鹤似懂非懂,他自知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力,听到这么直白的劝告自然也不会执迷不悟,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的血迹,还是压着唇角转身走了。 原本还热闹的亭子瞬间又变得无声起来。 墨酬舟沉默的站在原地,看了眼从山脚下蔓延上来的血迹,蜷起拳头,转身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绀青色的长袍缓缓消失在山中,徒留腰间灵饰摆动的些许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昏暗的房间推开了窗,一双闭上的眼直直转向了血迹消失的方向。 —— 翌日,云穹殿几人是被外面传来的动静吵醒的,顾梵音气势汹汹的推开门,正好对上了领着弟子上山的合欢宗主。 合欢宗主依然是那身艳丽的衣袍,看上去一夜没换,而且眼角有几分青色,神情看着极度疲惫。 见到顾梵音,她率先打了招呼:“梵音仙子。”
“清早拜访,实属叨扰。”
“既然知道叨扰,那又何不打道回府?”
宁执从后面冒出头来,直言不讳:“果然是带着别的目的。”
“还以为你们当真只是来为弟子收尸。”
“你知道他死了?”
合欢宗主的脸色一下就凝重了下来。
“我知道又如何?”宁执轻嗤,眼里的情绪深不见底,“没想到堂堂合欢宗连个魔修都看不住。”
“看来你们已经猜到了,”合欢宗主长长的叹了口气,下意识想抬起扇子,却又想到了什么,缓缓收了回去。 那扇子是把法器……宁执压下显露的一丝真实情绪,再抬眼,目光已然是平淡无波。 他分明,在那个扇子的缺口上,看到了模糊不清的天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