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阳公主去世,薛澄就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安阳候,踏入过他的院子。他从八岁开始就身体不好,常年卧在床榻之上。一开始还以为安阳侯薛东海,因为公事繁忙,没有时间看望他。而伺候他的嬷嬷和丫鬟每次都露出异样的神情,而且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他那时候小看不懂,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那三岁幼童,薛皓宇。与他娘亲如夫人,还有他心心念念那伟岸的父亲。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外人。而安阳侯府陆续纳了几房美妾,但正室之位空悬,不是薛海东不想娶,而是他不敢娶。安阳郡主,乃是当今天启国皇帝的义妹,在世之时,享受了无数的宠爱。他这个安阳候,还是沾了安阳郡主的光,才有的头衔。如今,就算薛海东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敢与这个身体残弱的薛澄动粗。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杯茶,五官清俊的他,神色淡淡的盯着满脸怒气的中年男人。“今儿到底是什么风,把父亲吹到我这里来?”
薛海东紧绷着一张黑脸,身后跟着露出一脸讨好笑的管家,“世子,侯爷是为了皓宇公子的事情而来。”
薛澄抿了口茶,才把茶放下,无视了那张黑沉的脸。“所以呢?”
俊眉微挑,明明脸上带着笑容,可那双淡漠的眸子依旧一片冰冷。“父亲…是打算跟我兴师问罪了?”
薛海东想起如夫人泪流满面,以及还有薛皓宇痛苦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薛澄…你这是什么态度?”
男人抬眼对上他那怒意横生的眸子,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一分。“父亲…你是觉得我做错了?”
薛皓宇,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儿子,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事情,薛海东一直在背后做他强有力的靠山,任他胡闹。而他只能在背后默默的看着,纵使心里羡慕嫉妒。他也从来没有要至薛皓宇于死地。薛东海冷哼了一声:“你弟弟好于好心好意给你送东西,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让恶奴殴打他!纵使你身子孱弱,也不是你欺负手足的借口。”
“父亲可容我说一句?”
薛海东一下子扼住了自己的言语。“怎么…你是觉得我哪里说错了?他可是你亲弟弟啊,你还让人下这么狠手,你当真是如同你母亲那般铁石心肠!”
原本还风轻云淡的清俊男子,顿时变了脸色。“说够了吗?”
薛海东突然被他那双极致冷漠的眸子,盯出背后忽然冒出一丝丝的冷汗。“安阳候,打你宝贝的儿子的人是我!你跟世子兴师问罪,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两人僵持之中,一个少年嗓音,从背后传来。薛海东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绷住了脸色,他差点被这个逆子给吓住了。一袭黑白搭配衣袍的少年,手里提着食盒,向他们走了过来。过分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淡笑。“世子…这是我从市集上给你买来的吃食,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口味?”
薛海东见这个陌生的少年,无视他。心里的怒火越发的旺盛。“你是何人?为何我在安阳候府,从未见过你?”
少年把一盘盘蜜饯摆在桌上,偷吃了一两颗才转过头来,看向人高马大的男人,板着一张阴沉的脸,那凶恶的眼神像是想把他大卸八块。少年挑眉,双手抱胸,模样很是嚣张,“我是何人,与你何干?”
薛海东眉心突突,把不满的情绪显示在了脸上。“好一个与我无关,阁下在我安阳侯府,打伤我儿,还这般嚣张,是当我安阳侯府无人了吗?”
他这话是对着少年说的,可那眼神却是看向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清俊男人。“切…安阳侯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要为你儿子报仇,尽管冲我来!何必拿着鸡毛当令箭,挤兑自己的大儿子!”
少年笑容讽刺。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薛海东,只见他凶恶的看着少年,然后怒极反笑道:“好…好的很,来人…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话音刚落,虎背熊腰的汉子,破门而入,吓得屋子里的丫头瑟瑟发抖的躲到了一旁。薛海东见那嚣张的少年被他们围起来,心情大好。居然找了个位置,让一旁呆滞的丫头给他倒茶。他既然动不了薛澄,那就动他身边的人,让他也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感觉。薛澄余光瞥了一眼少年那兴奋的脸色,嘴角悄悄的勾起一丝弧度。少年过来贴身伺候他,已有一段时间了,弄出来的麻烦,只会多不会少。况且…他算是知道,秦宝儿这个闹腾的性子是随谁了?暗影楼有个古灵精怪的阁主,是他把秦宝儿从小养到大。如今那位阁主已经快60岁,却依旧爱玩,做事不靠谱。他教出来的徒弟,只会青出于蓝胜于蓝,每每看见他那张脸就头疼的很。谙长凌在他身体内的某一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薛澄…你明明每天见到他都那么开心,为什么还要这般口是心非的欺骗自己?”
谙长凌通过这具身体看向过分漂亮的少年三下五除的就把人给解决。眼底划过一抹趣味。薛澄激动的咳了起来,心里却在回应到:“别乱说!”
谙长凌耸了耸肩:“你这口是心非,胆小的毛病可不可以改一改?”
每次都这样,一出事就让他出面解决,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而另一边薛海东的脸瞬间就绿了,几个大汉全部都被撂倒了,还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少年笑眯眯的向他走来。“安阳候,你家的打手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要不,晚辈介绍你几个?”
薛海东气得身体微微颤抖。少年嬉皮笑脸,一把软剑直直的迎面扑来,迅猛而快速。薛海东为了避开他的杀招,连玉冠都掉了也不理会,头发从额头散落,被削掉了一半。少年挑眉,嘴里勾着一抹笑。“早就听说安阳候文武双全,今日一见,呵…也不过如此嘛。”
这么多年被富贵迷了眼,薛海东哪里有年轻那般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