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一直低下去的头，因为这句志气相投而猛然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诧异转而变成坚定。“皇后娘娘有此一言，臣死而无憾。”

“好，本宫和皇上有意肃清朝堂之中的不正之风，可有用之人实在少之甚少，本宫只有一句，不为利益结交，只为共同目的努力，你可愿意？”

苏婉婉做出了最后的试探，也抛出了橄榄枝。江淮郑重跪到在地，神色坚毅：“臣与家父愿意！”

君君臣臣，不过一瞬间便结死生之契，从此一生，便为这一个共同的目标。苏婉婉郑重的扶起他：“本宫相信，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话说清楚了，江淮的态度，也完全的转变了，毫不迟疑开口。“臣还有一事！”

“说。”

苏婉婉点头表示自己在听。虽然没有实证，可江淮也愿意说出来：“臣听闻，晁家嫡系，一脉相承，不如庶出枝繁叶茂，晁大人不一定会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死。”

苏婉婉愣了一下，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情，眼下刑期将至，难道还真能起什么幺蛾子吗？如今光凭一些风言风语，强言狡辩，估计无法将晁恒之从牢中捞出来了，难道是……铤而走险？看出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江淮点头，又提示：“几位刑部侍郎，也与他们沾亲带故！尚书若是得了好处，想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得罪晁大人。”

苏婉婉全明白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情，本宫会处置。”

严肃的说完这些话题，她发现，江淮始终紧绷身子，十分紧张，便拍了拍他的肩头，嫣然一笑，转了话题：“我与皇上都是随和之人啊，你又对于我有救命之恩，以后啊我们就是朋友，不必如此紧张！”

“臣……臣不敢！”

江淮瞬间结结巴巴，涨红了脸，肩膀被触碰的地方，也火烧火燎的热。少年微微浮起的心事，还没有遇水而发，就这样随着寒冬腊月的坚冰融化在了水中，再也不敢冒头。“以后你会敢的。”

苏婉婉低头一笑，因为身份之差就生分了，那可不好。江淮出去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吹得他心中恍惚，身后巍峨的宫殿，如同画卷。京城之中的格局，悄然在发生着改变，江淮的名声仍然是好女色，喜花酒，荒唐无度，从前是做人设，迷惑别人的眼睛，如今，却也是在那鱼龙混杂之地，探听消息。那边在查着消息，这边的暗卫也果然给力，几天的功夫就找到了仓皇落败而逃的苏芸儿。彼时的她，被抓住时，正躲在一辆运送柴火的马车上，被人带进宫时，灰头土脸，头上乱糟糟的插着几根稻草，惶惶不可终日。一见到苏婉婉，她立刻手脚并用爬了过来，抓着她的裤腿，晶莹的泪珠从脸边滑落，与之前的态度嚣张，完全不同！这个时候的她，形同疯子，没有了桀骜不驯，反倒无趣。“你想怎么处置？”

萧也抬眸问。“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苏婉婉轻轻的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苏芸儿忙不迭的点头：“皇后娘娘，臣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和你在一起的那些人，你知道多少？”

苏婉婉定定的看着她问。苏芸儿的目光有些躲闪，但是在看到苏婉婉威严的眼神时，瞬间怂了：“是他们找上我的，起初，说可以帮助我回宫，让我得到皇上的宠爱！”

【就算得了这张皮囊，芯子也完全不同，又有什么趣儿，婉婉的灵魂，在这里，无人比拟，无人可复制。】这个狗男人啊，这时候说什么呀？苏婉婉不悦的清了清嗓子，冷哼一声：“蠢啊，愚不可及，若真要你成功，岂不是天亡我也！”

苏芸儿瞬间苍白了脸色，抓着她裙摆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不过是受人利用，还以为他是真的在帮你吗？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你就被抛之脑后，他们本事通天，离开的无声无息，却没有带走你！”

苏婉婉一脸轻蔑：“你占了我的位置，他们抓着你的把柄，以后，你不过也是一个顶着我脸的傀儡罢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芸儿紧绷着的神情，忽然崩裂，颓然坐倒在地。这就奔溃了？真是没意思！当能力承载不住野心的时候，就注定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这样的结局，她并不意外！“皇后娘娘，长姐，长姐，我真知错了，你自小是最疼爱芸儿的，就饶过我一次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苏芸儿哭得涕泗横流，一边抚着她的裙摆，一边使劲磕头。苏婉婉摇头冷笑不已，抬起她的下巴：“容色艳丽，那就去做官妓吧，想来十分受欢迎！”

苏芸儿的脸变得彻底。“长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使劲的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苏婉婉的嘴里说出来的。苏婉婉毫不动容，冷冷一笑：“本宫只问，如果今时今日你高高在上，而我跌落尘土，我这般求你，你会松口吗？”

苏芸儿张了张嘴，违心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就算说出来，苏婉婉也不会信，反而对她轻蔑至极，她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长姐饶了我吧……”“那就是了！”

苏婉婉冷冷一笑：“所以，本宫，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人呢，带她下去，好生关照！”

不过是一个零落成泥的女子，一句话都不用说是谁的意思，自然会有教坊司将她调教的好好的，苏婉婉听着鬼哭狼嚎的声音，从近到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善良也是要有锋芒的。”

萧也忽然认真的看着她：“我喜欢这样的你！”

一句话，让周遭的氛围，快速上升，苏婉婉愣了片刻，低头娇笑：“我现在可跟你一样了，成大事者，不择手段。”

“这才是帝后该有的样子，如果不处理以下犯上者，必定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更何况你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萧也知道她心里也有压力，便安慰了一番。苏婉婉忍不住靠近他的怀里：“借我用用。”

“随你！”

冬天还没结束，凛冽的菜市口，在游街之后，两颗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