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轩远远见到欧阳姐妹拐出教学楼，欧阳婉晴看了过来还发现了他。生怕表姐当众喊他“轩轩”，莫少轩便先发制人打招呼。陈漪璇虽然懵逼，但还是礼貌大方地向面前的年轻女子问好：“您好。”

原本挽着莫少轩的双手也不紧不慢地放下来，毫不遮掩。欧阳婉晴对此也没说什么，只友善地点头：“我也是华阳毕业的，你可以叫我师姐。”

“师姐好。”

陈漪璇从善如流。欧阳婉梦看了眼只比自己高一个年级的陈漪璇，又飞快看了眼同级的莫少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并不想打招呼。欧阳婉晴问莫少轩：“家里谁来了？”

“我爸。”

“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简单地寒暄几句后，双方分道扬镳，莫少轩借回头目送欧阳姐妹离开的间隙，有意地瞄了眼拐角的那个洗手间。陈漪璇早忘了刚才的疑虑，只当那个慌慌张张的女生是自己男朋友的颜粉、男友看到的只是表姐。她感叹：“你家颜值真高，不过你表姐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表姐高中毕业后就出省了，你可能是在历届光荣墙上看到的，她是08届的优秀毕业生，是艺考生。”

“哦哦，你这么说我有印象了……话说你怎么不向表姐掩饰啊？”

“掩饰为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你不怕她向你父母告状啊？”

陈漪璇挤眉弄眼。“不会的，我们两家其实很少来往……”楚梦站在进可开溜退可藏身的三岔路口，看那对“凹凸组合”的情侣渐行渐远，才松了口气。刚才前有表姐后有幼驯染，两层马甲差点不保，实在惊险。这时，设置成《甩葱歌》的手机铃声响起，楚梦边接起来边往回走：“喂、契娘……嗯，好啊……”**“轩轩他啊，我可真不意外。”

等红绿灯的空挡，欧阳婉晴说起来，“就他，肯定没少拍拖。你可别学他了啊？不是说早恋不好，而是说如果想变得优秀的话，没有一个和你一起努力进取的人作伴，还不如不谈。”

“呣……”“怎么？还在想家长会上的事？”

欧阳婉晴从后视镜里看到妹妹无精打采的神色，不由关心道，“那些嫉妒你的人给自己找心里安慰瞎说的话也值得你放心上？清者自清，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谣言经不起时间的检验。时间久了，他们发现传来传去都没什么实质进展，便也渐渐消停了。”

“可是，”欧阳婉梦纠起眉头，“‘三人成虎’嘛！有些事情就是越传越真。更何况，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买题，更没有证据证明我没买题啊！”

“越传越真？难道他们说你买题，说着说着你就真去买题啦？他们没证据证明你买题，那不就得了，这就是你没买题的证据啊！而且你以为他们真的在乎真相吗？不，他们只是把你当作了谈资。你别去理会就是了，当你达到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他们自然会闭嘴。所以，别想有的没的，做好自己的事情，问心无愧就行了。”

正好黄灯亮起，欧阳婉晴踩下离合。欧阳婉梦撇了撇嘴，没再说话，自己沉思起来。**莫少轩和欧阳婉梦是表兄妹的消息很快席卷级群，让不少本来看不惯欧阳婉梦的女生纷纷倒戈：“有一说一，他们基因是真的好。”

与此同时，莫向颖也得知儿子遇到了欧阳姐妹，是听一位目击的家长说的：“你见到了表姐怎么又不说一声？你表姐多难得回广州一次。”

莫少轩忍不住顶嘴：“如果我表姐不是姓欧阳，你还会这么关心她吗？”

此时还是在饭桌上，莫太太不可避免地也加入战局：“你儿子说的没错，人家有心避你你就别想从中找突破口了……你看我干什么？我和我大姐那关系也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说，你都问遍这个圈子了，那就是人家没把女儿送进这学校。谁规定人家孩子必须在自家投资的学校念书？”

被戳破了心思，莫向颖也不反驳。莫少轩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道：“说不定是在重点班呢，这么不查查重点班？”

莫太太：“对啊，你人脉不是很广吗？就个小丫头都查不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查吗？问题是华阳的重点班，就因为它重点，所以那些学生的档案保护得比校董的子女还严密。”

莫向颖说，“华阳高中部的老师又没有初中部的会变通。其他班的学生呢，每个人的家庭都处在一个复杂的利益网络，只要在一个圈子，谁不知道谁？但重点班那是特招班，华阳的门面，那不得重点保护？那些特招生背景都一干二净，我哪有什么人脉在重点班……等等，重点班的人脉？”

莫太太和丈夫同时想到：“少轩以前那个班主任的女儿不就是重点班的吗？”

莫少轩借着低头扒饭翻了个白眼。莫向颖还在沉吟，莫太太已经将话头指向自己的儿子：“少轩多跟你黄老师的女儿打招呼，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多去请教，争取考进重点班。”

莫少轩：“……”莫向颖嗤之以鼻，却并没有完全否定：“你儿子什么水平你让他考重点班？不过和黄老师的女儿多来往是没错的，有时候多结交一下优秀的人，你才能知道别人的世界是怎样的。”

不是在说欧阳吗？怎么说起他了？莫少轩觉得倒胃口，还剩两口饭便搁下筷子 ：“我吃饱了。”

莫向颖却喊住他：“等等，你是不是还在和陈家那个女孩子拍拖？”

莫太太警觉：：“什么女孩子？哪个陈家？做什么的？”

未等莫少轩想好要否认还是如实相告，莫向颖打断妻子的三连问：“没有那么远的事，我想说的是，你现在十六了，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了，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分清楚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

对父亲突然转换的态度莫名其妙，更是对其端起领导的架子讲话感到腻味，不耐烦道：“知道了。”

**另一边的“一家三口”则非常和谐。“条鱼好唔好食啊？”

郑太太已换上了贤妻良母向的居家服，脸上依旧是精致得如西方油画一样的妆容。她用公筷夹了一大片白花花的鱼肉，“就知道你中意食鲈鱼，特等买俾你嘅，多食啲啊！”

半晌，楚梦吃完碗里的要添菜，郑太太又抢在她面前夹了一只大鸡腿：“来，鸡肶。”

楚梦从善如流地捧起碗去接。“呢度仲有只。”

郑老爹指了指被鸡胸肉压住的另一只鸡腿。郑太太又夹起那只放到离楚梦近的一边：“等阵夹埋佢啊哈！”

郑老爹：“你契娘自己焖嘅，新鲜鸡肉来嘅，米剩啊，食晒佢！”

没人留意有一双默默缩回去的筷子。又过了一会儿，郑太太又夹起一大块五花肉：“来，烧肉都系新鲜嘅，啱啱买翻嚟，仲脆嘅。”

郑老爹：“食多啲肉，先致长肉、打胶先有气力嘅嘛！”

眼看楚梦进食的速度渐渐落后于郑太太夹菜的速度，楚梦都无从下嘴了，郑乔彬羡慕极了。不对，是看不下去了，控诉道：“妈，你喂猪啊？”

郑太太横了“垃圾桶里捡来”的儿子一眼：“正衰仔，咁话你个妹都有嘅？”

郑老爹帮腔：“梦梦系猪，咁你米系猪大佬？”

郑乔彬：那你们还猪爸猪妈你！呸！他才不是猪！楚梦“咔嚓咔嚓”地嚼着嘎嘣脆的烧猪皮，一言难尽：“……”郑乔彬如今在家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种情况是从两周前开始的。上次校运会事件后，他毫无意外地被郑老爹训了一顿，虽然楚梦是自己出的校门，但最后是和他一起从派出所回来的。只这一点就百口莫辩了。无外乎是斥责他狂妄自大，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把楚梦卷进去。其实要说狂妄，对方不也自信过头了？居然妄想凭借那点乌合之众先弄倒他再去弄倒楚梦，异想天开。当然这些狡辩的话，他一句也没说出来。没保护好楚梦是事实。就是因为她挨了骂这件事，绝不能让楚梦知道。但楚梦其实也没那么迟钝，她多少察觉到了。要问她会不会因为连累了郑乔彬而愧疚？不，她只怕郑乔彬因为吃了教训而加强对她的看管。幸好现在郑乔彬天天和江小蕙腻歪，没空管她。而且，线人，谁还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