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架势，给人的感觉称不上轻松。赫连朝晞稳住心神。“赫连前辈。”

他望着屏风后面出来的清寂身影唤了一声。赫连清晏点了点头。见他伫立原地，没有朝着青铜鼎靠近寸步，不由出声询问：“不碍事吗？”

赫连朝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以为然，“一点露水而已，无妨的。”

既然这样说，赫连清晏便不再强求。赫连清晏指着西室的茶案，自己也缓步走过去，“过来煮点热酒喝吧。”

“赫连前辈盛情邀请，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赫连朝晞跟随着他的步伐。两人就坐后，阿风依然立在门边。酒煮沸了，满室飘着一种雨后竹笋的清香，格外心旷神怡。赫连朝晞亲自执勺，先给对面的赫连清晏倒了一杯，之后目光又瞟向门边的阿风。“风前辈不过来喝一杯温酒吗？”

“我不冷。”

阿风回答得干脆。赫连清晏也朝他瞥了一眼，“别逞强了，你也不是正当少年了，还是过来吧。”

“哦。”

阿风蹭了蹭鼻子，乖乖走过来，接过赫连朝晞手里的酒杯。他动作麻利，一饮而尽，放回酒杯，又退开了。赫连朝晞见他这样，心里暗忖，接下来怕是要等对面的人开口了。他不动声色喝下自己那杯温酒，入口清冽爽口，大概是煮过后，消除了青涩滋味，在喉间有一丝回甘，片刻后，被温热滚过的肺腑都开始生出暖意……“好特别的味道，不知是什么酒？”

他忍不住夸口一句。“就在附近的山里就地取材，自己琢磨出来的酒，没有名字。”

“赫连前辈还会这个，实在是能人，晚辈佩服。”

赫连朝晞拱手为敬。赫连清晏手里的杯子停顿了片刻，似是有感而发，“山中日月长，不找点消遣的东西来打发，这日子很难消磨殆尽。”

赫连朝晞被他的情绪给带动了，“偷得浮生半日闲，赫连前辈过的这种日子，恰好是晚辈羡慕不来的。”

赫连清晏觑了他一眼，“你喜欢这种生活？”

赫连朝晞心头一凛。他差点忘了自己此刻乔装成了赫连逸飞，当朝的太子殿下，未来的天下之主，好像是不会如他这般洒脱……“偶尔也会想，如果我不是太子，不用肩负重任，时刻保持循规蹈矩，会是什么样子？”

他这样说，赫连清晏审视的目光，似乎产生动摇，一丝疼惜闪过，要不是他接下来说的话，赫连朝晞都要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从小被当成储君培养，每天都有忙不完的课业，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的确是很辛苦，不过这个苦，和真正成为国君后的苦累比起来，还是不足为道，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寡淡和真诚，一点炫耀的意思也没有，就是如此，听进赫连朝晞的耳朵里，才是石破天惊。“赫连前辈……”普天之下，除了他的父皇外，不应该有人可以这样底气十足说出这番话来。回过味来，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眉峰一冷，语气也凌厉起来。赫连清晏目光微深，没来由地问出一句：“你的生母是当今的宇文贵妃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