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大程程呢……你们……你们……”安薏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终于发现，什么成长，什么独当一面，在这种时刻，她的语言组织能力简直为零，想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字不成字，句不成句。苏忆华连忙伸手去扶她，程雪初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示意苏忆华把她给抱到这里，“地上凉，快起来再说。”

“乖孩子，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担心这么久。”

顾笙颜抬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不住的难受，“不是钟明故意瞒你，其实当年我有想过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否则，也不会给你留下那样一封信。”

原来，当初顾笙颜和安程海收到江雄求和的信号，也做了两种打算，“他太固执，认定的事情难以轻易改变。我们猜测，他或许会在他的地盘动手，合作项目字都签完了，依旧是一派祥和。我们便以为是时间冲刷使他渐渐淡忘曾经，所以连夜赶回去，想要把给你的那个牛皮纸档案袋收回来，因为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让你知道，可没想到，他在雨刮器上动了手脚。”

安薏笙恍然间就想起来了那个被她误以为是红包的档案袋，那时的她还满心期待着里面的东西，可当她打开之后，才知道是怎样的绝望，“既然你们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去？那个项目有那么重要吗？”

“傻孩子，重要的不是项目，是人心啊。”

顾笙颜轻轻叹气，“你也听到了，当年他爱的那个人的确是在给我送设计稿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哪怕回去的原因是他，可我也不能说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些年来，我们任他恨着，原本以为这样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可没想到，这反而滋生了更大的罪恶。”

程雪初也叹了一口气，当年如果去送设计稿的人是她，或许以璇也不会出意外，总归心里还是愧疚的。“这些年来我把你放在C市，把小城城送去法国，归根到底都是怕他把对我的恨意转嫁到你们身上。”

顾笙颜点了点头，这二十五年来，江雄活得痛苦，可是她们何尝不是因为失去挚友而难受呢？“那您当年和安叔叔的意外……”苏忆华轻声问她，当年的安薏笙可真是差点就要随他们一起去了。顾笙颜回忆起那个雨夜，仍是忍不住的心悸，“那天夜里下的很大，成里排水系统偏偏出了故障，我们想趁你和她在乌镇，把档案袋里面的东西换成真的红包，就走了山路。雨天路滑，雨刮器还被动了手脚，视线受阻，又遇上滑坡的滚石，才有了那场意外。”

“因为他们车上的GPS和我的手机上绑定的，所以，当时的确是我最先得到消息的。而在我之后，有一波江雄的人去查看现场，那时起我便知道，假如对外公布的是重伤，那江雄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而且，那时候他们伤的实在是太重，重到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二十，所以，我对外宣布了他们的死讯，偷偷转移到法国救治。”

钟明微微低头，充满歉意地看着她，“薏笙，很抱歉，我骗了你，”“这四年，我一直都在昏迷中度过，大程程直到现在也没能醒过来。你不要怪钟明，我之前叮嘱过他，不论发生什么，绝对不可以把你牵扯进这样的恩怨。而且，如果当时没能救过来，我不想给你希望之后，又在煎熬中迎来绝望。”

顾笙颜拿起一边的面巾纸，轻轻拭去安薏笙满脸的泪，她并不后悔这样的决定，如果她当时真的历经救治也未能再睁开眼睛，她情愿安薏笙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活了下来。“可我真的好想你们啊……你们离开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好想你们啊……你都不知道我哭的有多惨……呜呜呜呜呜呜……”安薏笙把脸埋在她怀里，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有了家，不再是孤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