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案数十起,清楚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他更相信常悦之,不会放下自己家中大案,惹上不该惹的事情。只不过,常悦之的出现,刚好成了替罪羊。哪怕不是常悦之,也会是另外一个可怜之人。其实,他心底庆幸那个被陷害的人是常悦之。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妥,但他知道,只有是常悦之,才能让其他人躲过一劫,而他能护住常悦之。就算没有他,常悦之自身也能证明自身清白。余推官想不明白,索性摊牌道:“恕下官愚钝,洛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洛齐飞本是悠闲的模样,闻言,抬起那眼帘,“去衙门牢狱看一眼,你便知道。”
刘明炳疑惑地看向余推官,余推官亦是疑惑,纳闷地摇摇头。刘明炳忙上前,跟在洛齐飞的身后,“大人,这牢狱气味不好闻,阴暗得很,不如容下官派人将昨夜抓捕之人带来?”
等你们带来,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小动作。洛齐飞挺直腰板,未回话。走在洛齐飞侧后方的夏云书笑着回头,“刘大人,我们家大人说了去衙门牢狱,那便去牢狱。”
刘明炳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样子,心想你这来去自如毫不在意的样子,落的是我这个广府知府的面子。可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跟着去呀!众人绕过几处假山,穿过几个门,终于来到了牢狱大门。等洛齐飞站在关押常悦之的牢房门前时,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躺在地上身穿中衣的人,不是他的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出的话,阴沉至极。跟在身后的刘明炳看了眼余推官,余推官凑上门前看了眼,发现那是一个男人,不禁嘀咕:“我昨夜抓的是男人吗?怎么记得是女子呀!”
洛齐飞一个眼神刀过来,余推官止不住颤栗,“来人!来人!”
扯了两声,大门出跑来了一个狱卒,卑躬屈膝道:“大人,怎么啦?”
“这儿关押的是何人?”
余推官指着牢房内躺着的人,质问道。狱卒满脸疑惑,眼睛小心环视一圈,发现众人脸色皆不好,犹豫再三,还是回话:“交班时说的是昨夜飞仙楼犯事之人,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还未来得及审问呢。”
狱卒有些害怕,不敢继续发言,见没人理他,往刘明炳身后躲了躲。正在此时,牢房内的那个人缓缓醒来,捂着脑袋坐了起来。他的动静惊到众人,诸多视线一下子汇集在他身上。方才那个狱卒望着坐起来的人,惊呼道:“四喜,怎么会是你?”
“四喜?”
刘明炳问道。见众人疑惑,狱卒解释道:“四喜是和我一样,是广府役差,负责牢房看守与巡街。”
说着,他继续朝着牢房内看去,“好奇怪,他怎么被关在牢房里了呀?我记得他今日下午需要去巡街。”
“你把门打开。”
洛齐飞吩咐道。狱卒有些错愕,此人并未身穿官府,却使唤他。刘明炳颔首,“开门去吧。”
牢房内的四喜看清来人,什么也顾不得,跪在地上就是喊着“求饶”、“冤枉啊”等话语。见门被人打开,他计上心头,想着把过错都推给今天消失的那个小女娘。不等众人对他审问,他自己就像热锅里爆豆子劈里啪啦地说着发生了何事。“大人,大人!还请各位大人恕罪!小的看管不利,让人打晕了丢在这牢房里关起来。那人一定是飞仙楼的罪犯,手段极多,下手狠毒,不能让她出去,是个祸害啊!”
夏云书嗤笑一声,“下手狠毒,那你为何有命在此与我们说话。”
四喜明显一怔,继续说道:“那是她急于逃命,来不及下狠手。”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凶手,一旦杀了你,那她便是杀人凶手!”
夏云书变脸极快,说话语气没有方才那般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四喜梗着脖子喊道,“她分明就是个阴险狡诈之人!今日我巡逻牢房,被她以告知昨夜飞仙楼出事真相为由,骗到门边,然后我就感觉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许是趁我昏迷之际,她将我的钥匙偷走,给自己开锁,伪装成了我的样子,偷跑了!你说她是无辜的,她为何要跑?这不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吗?”
伶牙俐齿,恶狼对羊笑不怀好意。“她为何逃,我知道……”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隔壁牢门前,好奇地看着众人。洛齐飞闻声,退出牢房,站在牢房门前,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少年。四喜脸色一白,跪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连滚带爬地来到牢房门前,躲在人群中恶狠狠地看了眼少年,吓得少年浑身哆嗦。洛齐飞和夏云书注意到少年的异样,视线如刀,凌迟着四喜。“你和本官说,这牢房里发生过什么。”
洛齐飞温声说道。少年打量了下洛齐飞,又看了眼洛齐飞身后的官员,他才缓缓开口:“你的官比他们都要大?”
“对。”
“那你给我翻案,我便告诉你。”
少年脏兮兮的眼露出精明,蓬松混乱的头发挡住了脸,看不清楚什么模样。洛齐飞眉头微蹙,“你若无罪,我便承诺你。”
“我是被人冤枉的!”
少年肯定地说道。躲在人群里的四喜喊道:“大人,莫要听这小人胡说八道!他可是盗窃犯人!”
越是这般掩盖,越让人觉得可疑。夏云书冷眸一扫,四喜被吓得缩了下脖子,闭嘴不言。“你说,今日这个牢房里发生了何事?”
洛齐飞对着少年说道。少年沉默片刻,才将今日听到的话演示了一遍。少年多说一句,四喜的心沉下一寸,脸上白一分。不过转念一想,那是杀人犯,杀过人秋日问斩是必然的,他是个衙役,他许是落个风流或好色成性的名声,损失些饷银俸禄。越听,洛齐飞越带火气。这个少年算是个机智之人,并未直言今日发生何事,而是将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任由众人猜测。两方人马的怒气越大,他就会越被人记住,眼前生气的大人才不会忘了自己的承诺。等少年话音一落,洛齐飞立刻问道:“他说的话,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