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乃是大堂,酒桌茶几以环形围绕整个大堂,一半酒桌一半茶几。酒桌茶几旁有十面窗户,墙壁上挂着字画。整个大堂中间有一处高高隆起的平台,被雕刻各种神兽图案的栏杆围住,两侧有楼梯,是平日里男淸倌儿展示才艺的地方。墙上挂着轻薄帐纱,让整个室内显得朦胧又勾人。瞧这模样,第一层完好无损,起火点并非第一层。第二层则是男淸倌儿就寝之处,共有十四间房间,中间为一个大楼梯,楼梯上去可到二楼观景台,也可通过走廊到各个男淸倌儿的房间。站在二楼,男淸倌儿的房间几乎能一览无余,除了那些刚好被顶梁柱挡住的地方。常悦之站在二楼楼梯口,环视一圈,发现盛溪寝室旁的那几间房间烧得比较厉害,转角处的房子连房门都被烧毁了。她走到拐角处的房间,发现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烧得干净,其中一处还露出了口子,向下看去,能看到一楼的景象。见此处烧毁严重,常悦之小心翼翼地走在内间,想要在里面看出些蛛丝马迹,但这场大火烧得太干净,或许被人收拾过,屋内除了烧掉落的灰烬与木头,别无他物。门口是凌乱的脚步印,杂乱无章,若是嫌疑人留下的痕迹,早已分辨不出。常悦之感受到脚下的木板有些响声,她屏息退步,刚站稳,方才站立的地方坍塌掉落在一楼,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紧接着又看了眼其他房间,发现其他房间并非起火点。时间紧迫,她抿唇凝神下楼,发现两个脚夫正在打量她,心里想着如何圆谎。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扭着腰迈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小厮两个侍女,这个老鸨瞧着年龄都在三十多。“哎呀,你们这么快便把这车木头搬进来啦?”
老鸨站在三人面前,隔得远远的,常悦之也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两个脚夫是嘴笨的,只是应声。老鸨见状,捏着嗓子道:“我本预计着你们干完活要到中午,怎想现在就完成了。先前说好的一人百文,这时间都减半了,一人五十文,可妥?”
这话音未落,两个脚夫急得脸发红,忙喊道:“不成的,不成的,我们为了早些结束,从未歇息过。”
“诶呀,你们这还有时间,到别家去忙活,不一样的吗?”
老鸨精明地说道,眼神中尽是算计,面对比她更难过的脚夫,使劲克扣工钱。脚夫不知要说些啥,只是一味地说不成,不行,不可以,行行好之类的话。常悦之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跨步上前,站到两个脚夫跟前。“说好的一人百文,怎能赖账?”
常悦之喝道。老鸨看清来人,不禁一笑,“你个黄口小儿,大人说话,没你的事,快到一边掏鸟窝玩泥巴去吧。”
“我如何就不劳烦你费心了,你快将他们的工钱结算了!”
老鸨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一脸刻薄泼妇样子喊道:“真真儿是看病先生开棺材铺,死活都要钱。我今日说了,五十文就五十文,一文铜钱都不能少!”
“你若不给应给的工钱,那你休想这些木材还放在此处!”
常悦之的声音虽柔,但穿透力极强,未完全放开嗓子喊,足以震慑众人。横行霸道久了的老鸨一时不适应有人与她叫板,扭头对身后的小厮挥手示意,“你们都去把这黄口小儿给我绑了!沉到这池子里,看他还敢与我对着唱!”
两个脚夫害怕常悦之出事,忙将她拉到身后,对着老鸨客气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孩子脾性比较冲,你勿要见怪。五十文便五十文,你结给我们吧。”
“不成!你们今日搬得如此辛苦,怎么能少钱呢?”
常悦之说着,眼眶有些泛红,眼里的两个脚夫面色黝黑,因为长时间的搬东西,肩膀微微佝偻,他们的眼神带着惧怕与无奈。其中一个脚夫摆摆手,“算了,这飞仙楼里的人,可狠了,就怕拿不到钱,命都给搭上去。”
常悦之眼睁睁地看着老鸨让身后小厮给钱,一枚一枚地数,一枚铜钱也不多地给了两个脚夫,随后扬长而去。她望着两个脚夫,他们还对离去的老鸨鞠躬道谢,卑微至极。“你们为何不告官?”
常悦之哽咽着嗓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