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清醒一点没什么错。况且。他也一样。谢晚阳也是一个极为清醒之人,小小年纪便知晓自己想要什么,面对文武百官和圣人,他亦可以镇定的说出“吾自有凌云之志,不靠祖宗蒙荫”的话来。这般多年,他谢晚阳的每一步都是按着他的那句话走的,无论是山间的恶匪,还是百姓的灾情,他义无反顾的冲在前头,剿匪运粮,每一步踏踏实实,又每一步聪明的反击着各种,再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他的六品官都是委屈他了,他所做之事,绝对在四品之上。也正因为如此,朝堂上的那些个人才会闭嘴,哪怕多次的看他“不顺眼”但也无一例外的不会否认他的功绩,也是,用着实打实的功绩走上来的人,如何会惧怕那些个虚的?所以,他也是个清醒的不是吗?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微皱了皱,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可他为何要偏离呢?为何要求得一个奴婢的钟情呢?明月微眯着眼晴,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谢晚阳,没错啊,还是记忆中那个光风霁月的人儿,还是那抹清冷高贵又冰冷无情生人勿近的冷面阎王之气,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和偏差呢?唔,不懂。“别说这些个没用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她立即回到正题。可是明月越过去了,谢晚阳似乎越不过去,他嘴暗暗的一抽,怎的又回到那上头去了呢?他们不正说着他们之间的情宜吗?谢晚阳目光一转,问,“你是如何知晓那个姓罗的异样的?”
明月一懵,怎的又绕到这上头了,那女的不是被他赶出去了吗?她有些不耐。“公子,在你眼里,我便是三夫人四夫人之流吗?姓罗的女子有没有问题别个看不出来,我会看不出来?”
谢晚阳挑眉,三四夫人之流?呵,这外头均是她们那一流呢,所有看姣院好戏,看明月好戏的人,都是这一流,也只有明月看得清世件的本质。明月见他不语,知晓他那别扭的性子又来了,每每到这种时候都跟考学子似的非得让她把心中所思所想全部说出来,啧,尿性。无法,她只能全盘托出。“一来,她行迹可疑,年关将至,她若是真的想要寻过来,便早早的寻过来了,又如何会在这种关节寻过来?她就不怕谢府恼怒之下将其打发了?”
年节上门,委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虽然说年节上头人员众多,入府的机率大,但若以谢大夫人的脾气,只会觉得她是来找茬的,就算是引入府里来,也不会好生的对待,年节时打秋风的多了去了。聪明的女人,必然会在年节前的一个月寻上门,给谢府人一个缓冲和调查的机会,且谢府人不会将人赶出去,必竟快到年节了,不想多生事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待事情定下之后再做定夺。罗小姐今日之事大有相逼之态,绝不是什么好事。“那,若她不是聪明的那个,又恰巧是在这种时候过来的呢?”
他又问。明月冷冷一笑,“你看她的鞋子,绣花鞋虽然湿了,可是却没有什么磨损的痕迹,这说明她是坐了小轿或雇了马车过来的,既然有如此的闲钱做这些,又如何算计不到来这里的时间呢?若是以上都不是,那她便是早躲在这盛京的暗处,只等着这个时间点过来。”
她笑容加深,“所以,无论哪一种说法,她都是带着极强烈的目的性过来的。”
像这样充满算计的女人入府,焉会是好的?谢晚阳笑了,可他又问,“那你又如何得知她是假的?我家老太爷,不是也没有否认吗?”
一提及老太爷,谢晚阳的牙咬得更紧了,那个死老头儿,尽会给他惹事儿。明月笑了,“老太爷没有否认,可也没有承认不是?……若你说还有玉佩为证,呵,你手里的玉佩不是唯一,同一块玉石里头极有可能弄出两块甚至三块玉来。”
谢晚阳手里的玉虽然玉质上品,可却不是唯一,更何况,玉也有造假,所以,以玉为证是不可靠的,除非是同一块玉分成两半,其纹理图案能够对得上,否则,谁也不能说这玉就是唯一。“有以上两样足以证明她的别有用心,更不用说她露出的破绽不止这一条。”
她的举手投足为有贵女风范,可却连茶的好坏都饮不出来,她那日用的茶为次品毛尖,茶略带苦涩,贵女的嘴自小便是养出来的,如此的茶她不可能品不出来,若说她家道中落未能有此教养,那么,那身上的贵女风范又是从何而来?天生自带吗?天生自带的是气质,而非举手投足练出来的举止。两相矛盾,难以圆其说。若说她天生如此,那又试问,为何明知自己处境如此难看,却不早早寻来?种种疑问皆能叫她哑口无言,故,谢晚阳可并非意气用事将其赶出,而是早就看透而已。再者。想要认下这亲,可不是那一块玉和一句没有定下的话能够定的,尤其是像谢府这样的大府,对于子嗣的婚事极为严刻,须得问清那女子来路,随后安排人前往实地探查,县衙的户薄上头有没有户籍等等诸如此类,为的就是不让那小人有可趁之机。明月冷笑,“都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就算是你不将她弄走,我也不会让她住过年节。”
后宅中事,想要立足,绝非易事,更不用谈带着如此目的而来的嫌疑女了。明月不知她本能说出来的话倒叫谢晚阳脸上一喜,“你也是替我出气吗?我就说,你可不是那种铁石心肠之人。”
当明月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的时候,恨不得咬死自己,她这胡说什么八道?“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听不听,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
明月万分无语,她又想解释,可他已经开始给她布菜。“快来尝尝,这牛柳不错。”
明月呵呵的看着碗里的牛柳,他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居然能够弄到牛肉?他就不怕那孙大人又参他一本?此时,另一处。“该死的,他们还真是,动作快啊。”
一双湿透了的绣花鞋被她狠狠的甩在一边,人皮面具一揭,露出一张不输明月的娇艳脸庞来,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居然让她喝次品茶?若不是怕露了馅,她早吐出来了。可她不知,她不吐出来,反而惹了明月怀疑。“郡主,王爷说过了,谢晚阳和明月不是那般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