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气氛又轻松了许多,南烟肚子也有些饿了,拿了块牛肉便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美影,还是此时放松的心情,又或者是那牛肉确实美味无比,她只觉得这是她生平吃过最好吃的牛肉。觉得有些口渴,又喝了一口酒,她的酒量虽然不好,但是酒胆却一直很大,更何况白洛飞就在她的身边,顾念全消,拿着酒便喝。那酒入口香甜,还有一股梅子的淡淡的酸味,甚是好喝,她不由得赞道:“好酒!”
白洛飞见她的模样,心里微微一乐,这酒是他想尽办法弄来的,是用高山的雪水加青梅酿制而成,虽没有碧雪清茶的甘冽,却也是难求的人间极品,这样的酒能不好喝吗?他凤眼笑弯弯,南烟喝一口,他也跟着喝一口,两人又就着摆出来的菜,大吃大喝起来。只是那青梅酒入口极佳,后劲却大,南烟喝下去还没什么感觉,半个时辰之后,脑袋便开始晕了起来,萤火虫也变大了,天上的月亮也由一个变成了两个,连带着白洛飞的影子也变成了好几个。白洛飞见她面色微红,知道她不胜酒力,凤眼里笑意浓浓,这才是他今晚带她出来的真正目的,虽然卑鄙了些,他自己却觉得是情有可原。他轻轻的将南烟抱在怀里,她便迷迷糊糊的用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心里欲念蠢蠢欲动,却也还是知道他若是趁她之危,以后的帐只怕是有得算,不过一起睡睡应该没什么大事。这日清晨,南烟睡醒时,发现她躺在白洛飞的怀里,回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她顿时明白了白洛飞动机,恨的牙痒痒,却又见自己的衣裳完整,只是被他抱在怀里睡了一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见白洛飞的俊颜就在眼前,她便起了捉弄之心。一手捏着他的鼻子,另一手捂着他的嘴巴,白洛飞其实在她醒来的时候便已经醒了,想看看她会有何反应。见她这样的举动,知道她没有生气,胆子也大了一些,便用起了闭气功。南烟觉得好生奇怪,她都捏了他鼻子和嘴巴差不多都三分钟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松开手去试他的鼻息,不试还好,一试吓了她一大跳,他已经没有半点声息了。她不由得大急,唤道:“白洛飞,你醒醒,不要吓我啊!”
她只觉得腰上一紧,却是被白洛飞抱在了怀里,抬头一看,却见到了白洛飞那张似笑非笑的眼睛。南烟知道又被他耍了,怒气四溢,正待发作,却听得凤颜在外敲门道:“王爷,出大事了!郡主出事了!”
白洛飞留下黑影与凤颜处理宵鸣封地余下来的事情,便带着南烟匆匆赶回了邺城,徐清长一见白洛飞回来,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见到白洛飞身后的的南烟时,也不由得大是欣喜,寒喧之后,脸上虽有笑意,却挡不住愁眉深锁,看起来甚是烦忧。白洛飞见他这副模样,忙问道:“采儿怎么样呢?”
徐清长叹了一口气道:“少主回来了就好,郡主自从南凤国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初时我只当她是修身养性,也不以为意。可是待她的腿伤大好之后,就在前几日,城主府里来了一个黑衣刺客,守城的将士们怕是其它番王派来的奸细,便全力捉拿他,那刺客受了伤,面巾被揭下,居然是段玉程,刚好郡主也赶来凑热闹,便被那段玉程挟持走了,我派人四处找寻,至今下落不明。”
白洛飞一听大怒,一掌将旁边的桌子拍碎,骂道:“段玉程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的妹妹也敢挟持,若让我抓住他,定将他碎尸体万段!”
他与采儿虽然同父异母,又自小不在一起长大,却甚是喜欢这个淘气的妹妹,她不但是这个世上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也是他除了南烟之外最亲最近的人了,又怎能让她有丝毫的损伤?南烟听得徐清长的话语,微一思量,又问道:“那段玉程是不是真面目被揭穿时,采儿才跑了出来?”
徐清长想了想道:“是的。”
南烟不由得轻轻的笑了笑,拉了拉白洛飞的手道:“你也不用担心了,采儿没有什么危险,也不用逼她逼得太紧,过段时间她自会回来。”
听了徐清长的话,她非常确定采儿不是被段玉程掳走的,而是采儿担心段玉程的安危,心甘情愿跟他走的,徐清长打探不到采儿的消息,肯定是采儿用了什么办法躲了起来。采儿迟迟未回,应该是在照顾段玉程。白洛飞听到南烟的话语,大感奇怪,问道:“我杀了段玉程全家,现在采儿落在他的手上,他又怎会放过报仇的机会?”
与段玉程之间的恩怨,不管他愿不愿意,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难有挽回机会了。南烟笑了笑,便将采儿上次离开青阳关如何遇上段玉程,采儿在西秦时处处被段玉程照顾的无微不至的事情,以及段玉程冒险放了他们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白洛飞与徐清长听后恍然大悟。徐清长笑道:“没料到这段玉程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汗子,我正在奇怪,以郡主的身手,又怎会被伤重的段玉程摛住,原来这中间有这么一段故事,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把我吓的不轻!”
白洛飞虽然知道段玉程不会伤害采儿,却叹了口气道:“只是采儿这丫头性情直率,而段玉程又是老谋深算,我与段玉程之间的恩怨,虽与采儿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不管如何,我与采儿都是亲兄妹,那段玉程只怕是没这么容易放下来,纵然他不会伤害采儿,纵然他们两情相悦,只是采儿这丫头,在情路上只怕还有些坎坷。”
虽然知道采儿没有危险,心里却还是不由得为她牵挂。段玉程的为人,白洛飞甚是清楚,有些尖钻,也有些小气,他实在是担心他的宝贝妹妹受到伤害。南烟见他神色间满是担忧,在旁安慰道:“你也不用过多的操心了,感情这件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他心中的心结也自须他自己来打开,你在这里担心再多也无用处。”
对于感情的事情,她一向觉得还是随缘的好,过多的强求只会适得其反。外人再着急,再担心,也无济于事。白洛飞朝南烟轻轻一笑,便命徐清长不要再明里派人去搜查,只需暗中派人注意邺城附近的客栈什么的,段玉程受了伤,肯定跑不远,现在也只有等采儿自己现身了。接下来的几日,邺城的城主府里人进人出,热闹非凡,南烟问徐清长后才知,原来这诸多的番王原本有一些归顺楚王,一些归顺韩王,而韩王将楚王铲平的消息传出来后,原本归顺楚王的番王也纷纷前来投靠韩王,在听闻白洛飞在邺城之后,邺城顿时热闹非凡,而白洛飞也忙的不可开交。南烟呆在城主府的后院发呆,这里与前厅的喧闹有着天壤,里面安静而幽深,只是还是能隐隐的听到前厅传来的喧哗之声。她不由得想起陶渊明的几句诗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这几句诗,便是她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此时已是初秋,城主府里种的桂花树,没有因为战争的缘故而不开,也没有因为白洛飞的赫赫战功,而开的格外灿烂,它默守着它的轨迹,寂寞而又张扬的开着。安宁的生活是南烟所愿,只是她所选择的路是怎么都安宁不起来的,便如那香淳的桂花,虽然朴素的不起眼,却是芳香四溢,天下皆闻。到了邺城之后,她才知道她的名声一点都不比白洛飞的小,普天之下都知道韩王有个能征善战的王妃,这个王妃相貌平平,却因为聪敏善战而甚得韩王的宠爱,韩王对她可算是宠到了极点,为了她连南凤国的抚瑶公主的亲事都推掉了。更有传闻若要得到韩王的信任就得先得到韩王妃的认可。南烟初次听到这样的评论,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而她的画相而因为与西秦的那场战争被青楚百姓日夜供奉着,她原本想去邺城里买些东西,顺便逛逛,结果是她看中了什么那些商贩都尽数送给她,她要给钱,而那些人打死都不愿意收,说是能让王妃看上他们的东西实在是三生有幸。南烟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下可好,东西买不成,而街也逛不成了,因为只要她一走上街,那些百姓都争着跟她打招呼,往她的马车里塞东西,她答应的嗓子都会哑掉。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躲在这幽静的后院,远离那些喧闹,只是她想远离,有些人却是削尖了脑袋希望能与她攀上一丝半毫的关系。她躲到后院来,却还是不得清静。不时有人通传想要见她,初时她还见上一两个,到后面,实在是烦了,便命方武山对外喧称她病了,不便见客,将所有想见她的人都尽数挡在了门外。这样做了之后,她才得到现在的安宁。她才发现,对着桂花树发呆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只是在她的心里也极为懊恼,在她看来,就算她把白洛飞一脚踢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如同打断了风骨头还连着筋,这一辈子都与他搅在一起,分不清你我了。不知道为何,她不太喜欢这样感觉,她倒更喜欢与白洛飞刚成亲的那会,相濡以沫,两个人的爱情就只属于他们两个人。而现在牵扯起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与事情,只会让她觉得烦,让她恨不得马上离开白洛飞。只是心中的那根弦,还有那片情,又如何割舍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