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嘴边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当然了，但凡是奴婢会的，都能够给小小姐熏制到衣裳上，小小姐想要什么香味的？苏合？香雪兰？还是乌沉香？”

慕慕听罢，摇了摇头：“都不是，慕慕想要栀子花。”

“那是娘亲最喜欢的花。”

小丫头的眼神黯了黯，“娘亲还说来年春天教慕慕制栀子花的香包呢……可是……可是……”慕慕想起了娘亲同自己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病了许久了。她以为娘亲会好起来，连到时候摘花的篮子都早早备好了，但娘亲却没能熬到那个时候。青莲手足无措地安慰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小小姐。有些怪自己多嘴，触及了小小姐的伤心事。“怎么了这是？”

苏景虎和苏景生二人推门而入，一眼便见到在青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慕慕。两人皆眉头紧蹙。青莲顿感自责，忙不迭道：“大少爷，五少爷，是奴婢不好，勾起了小小姐娘亲的伤心事，请二位少爷责罚。”

闻言，慕慕赶忙擦擦眼泪，直起身子，抽抽噎噎地替青莲说着好话。“大舅舅，小舅舅，是慕慕不勇敢，不能怪青莲姐姐。”

苏景虎和苏景生站在那儿哭笑不得。不过两句话，倒让他俩成了恶人。“行了，没有怪你的意思，赶紧伺候小小姐洗漱吧。”

提到婷儿，不仅慕慕难过，他们也甚感思念。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不相信婷儿出事了，一直派人寻着她的下落。现在知晓了婷儿的下落，却是要给婷儿立碑祭拜。想来造化弄人，婷儿生来便是掌上明珠，却未能一直被他们庇护，吃尽了人间疾苦。哪怕是刻意地淡忘，一些不起眼的琐事也能立刻勾起所有的回忆，更令人觉得难受。慕慕洗漱完后，便被苏景生和苏景虎二人牵起手去叫苏老将军。然而房内却不只苏老将军一人，还坐着张院判。气氛剑拔弩张。苏老将军见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来了，身上的气势立刻消散殆尽，站起来走到慕慕跟前，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慕慕，你是来接祖父的吗？”

现在慕慕还小，趁着还能抱得动，他得多抱抱慕慕，弥补弥补心中的遗憾才行。慕慕抬起头粲然一笑，“嗯”了一声，目光又转了方向。看向张院判邀请道：“院判爷爷，你也和我们一起去集会啊！”

苏老将军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慕慕的小手。慕慕立刻探听到了苏老将军的心声。「干嘛邀请这个老匹夫！这老匹夫真不要脸！」张院判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慕慕的脑袋，语气和蔼：“老夫也想去，可是慕慕，你祖父不准我去，这可怎么办？”

「哼！老匹夫！想不到吧，你就等着慕慕来治你吧！」慕慕看着眼前笑得一派平和的二人，却各自心怀鬼胎，暗暗较劲，一时犯了难。一个是自己的亲人，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要不都不去了吧……”慕慕左右为难，小声提议道。“你们二位斗就斗吧，别为难慕慕这个孩子。”

苏景生轻叹了口气，将慕慕抱了回来。慕慕顿时呼吸畅快了不少，此刻终于明白了被夹在中间的滋味。苏景生一番提醒，令二人老脸一红。再看看被苏景生抱在怀里正忧心忡忡看着他们二人的小家伙，自知有愧，纷纷说等会儿出门了要给慕慕多买些东西。听着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慕慕微微咂舌。怎么好像要把整个荆城都搬过去的架势？荆城的春花集会，着实称得上是一大盛事。平日，街道这时不过只有少许在外穿行的人，可今日却是人挨着人，有些狭窄的地方，还走不动道。苏景生抱着慕慕，生怕被人挤着。苏景虎今日也没有带狼牙棒。虽说没有武器的加持，可单凭他那魁梧的身材和冷凝的目光，便让周围人不自觉地往旁边避让。福伯几人跟在后头。小小一只的慕慕，肌肤白嫩雪白，笑容更能引得冰雪融化，无形中和苏景虎形成了两个极端。若不是看到慕慕笑着和苏景虎说话时的熟稔模样，旁人恐怕都要上报官府，说有人拐了小孩儿了。几人正走着，忽地见不远处聚集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么热闹？走！咱们去看看！”

苏老将军来了兴致，迈开脚步招呼众人一同过去。几人无奈，张院判也好奇着跟了上去。待慢慢拨开众人，只见是一名道士打扮的人在此卜卦。他们到了内圈的时候，正巧一人正在卜着，这道士边说着，被卜之人止不住的点点头。“是的，是的，大仙您算的可真准！”

“诶哟！可不是嘛！都对上了！”

“大仙，您说我该如何逢凶化吉呢？”

……苏老将军听得兴味，回头问：“这大仙还真有这么准？那妇人都说对上了。”

旁边一男子见他半信半疑的模样，拍了拍胸脯，凑过去心有余悸道：“您还真别不信，我之前也觉得玄乎呢！可我找他一算，全都对上不说，还真给我逢凶化吉了。我之后不久掉河里去了，还是旁人经过看见了，给我捞上来的，不然，我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还有这事？”

苏老将军狐疑地看了看男子，“也可能是你命不该绝，生死之事，旁人还能干预？”

他最不信鬼神之说。到了战场上，各种死法都有，靠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本领，否则他早就死在敌人的刀下了。那男子见他仍是不信，还想说两句，可苏老将军却是没再看他。苏老将军用胳膊肘略微碰了碰张院判，“张老头，你觉着可不可信？”

后者觑他一眼，道：“你个老匹夫管我信不信呢！有些人信，这心中还能有个念想，你不信，有的是人信。”

闻言，苏老将军原本还有些不屑一顾的表情顿时愣怔了起来。慕慕也迷糊了。院判爷爷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