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没？”

女子从男子身上扒下干净的衣角，擦拭起了自己手中的剑，声音有些冷沉，眼睛自始自终都没有看向慕慕这边。慕慕以为她没有发现自己，当是在同别人说话，还存有侥幸心理往后缩了缩脑袋。“你躲什么？我早就看见你了，看了这么久，还舍不得出来？”

好半晌不见她出来，女子没了耐心，直接看向慕慕藏匿的地方，好似能穿透桌椅看见她一般。好吧，她当是看见自己了。慕慕磨蹭了两下，还是犹犹豫豫站起了身，就是不敢露出身子，只敢躲在桌子后面。好歹有个东西挡在胸前，若是这人真的过来了，她还能躲上一二。“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杀小孩儿。”

女子上下看了看她，明显不屑于同她计较，继续擦着刀剑上的血迹。慕慕有一些尴尬。站了好一会儿，女子压根没有搭话的意思，刀剑此刻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全部。慕慕站在一旁，知她不会伤害自己，便大着胆子同她搭话。“这……这位女侠……多谢相救，敢问你……女侠尊姓大名，住在何处？待我回了府里，定然上门谢谢女侠你的救命之恩。”

慕慕边说边观察她的神色，她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惹怒了这位女侠。要是让她生气，她直接拔剑杀了自己怎么办？“不必了。”

女子没有答应，也没向她透露分毫信息。慕慕非常不开心。剑终于重新擦拭干净了，女子将剑放回剑鞘。“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要离开。“等！等一下！”

慕慕看着自己的腿，方才她试着站起来，发现还是有些困难，稍微一动，受伤的地方疼的更加厉害。“这位女侠，你能否送我去大夫那里先去看看腿？我的腿太疼了，根本走不了路。”

慕慕一脸祈求地看向她，脸颊上细小的擦伤，配上她泪汪汪的眼睛，女子动作一顿，明显起了恻隐之心。“好不好？求求你了！或者能不能替我到将军府里带人过来？”

慕慕双手合十，十足的诚心。女子看了看她的腿，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了血色，看着极为可怖。当然，此可怖是对于慕慕来说的，在女子眼中，这不过一个小小的擦伤罢了。慕慕又皱了皱眉，实在是太疼了。女子见她痛苦的样子并不似作伪，便开始从怀中摩挲，拿出了一个瓷瓶。“我略懂一二，送你去找大夫太麻烦，不知道要找多久，至于回府，等你伤好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说着，女子拿着瓷瓶，蹲在她跟前，揭开药瓶就要替她处理伤口。慕慕往后缩了缩腿，有些不太习惯她的靠近，想着她方才杀人的样子，心底深处还是颇为害怕。“我……我自己处理吧，就是擦擦药就行了吧？”

慕慕尽量稳住声音，往前伸出手心，不让自己的害怕表现的太过明显。可她的手却一直微微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女子顿了顿，不发一语，没有将药瓶交给她，还是将她的裤脚掀了起来。这么一会儿功夫，渗出的血有些凝固了，她这么一掀开，直接牵动了伤口，慕慕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疼？”

女子手慢了些，微微侧头看着她问道。慕慕眉头自方才就没有舒展过，没料到她还会问自己，犹豫再三，她还是遵循自己的内心点了点头。“疼就忍着点，谁叫你这般莽撞，不自量力，明知道够不到还要爬上去。”

女子虽这么说，可慕慕却听不出一点冷嘲热讽的意味，她好像只是在实事求是地说着。慕慕脸颊一红，不敢反驳。更何况，她现在的腿都还在她面前，若是自己回怼了她，她会不会一个不开心直接将她的腿给砍成两半。想到这，慕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着女子的目光愈发小心翼翼。见她识趣，女子便也没再说些其他扎心的话，只认真替她包扎着伤口。女子动作轻柔，倒是不同于她之前冷冰冰的模样，在她手上，自己的伤口被这般温柔的对待，竟也没那么疼了。“谢谢，你动作看着真熟练，难道你是学医之人？”

慕慕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加之坐着有些无聊，便问了一嘴。也没报女侠能够回答自己的期望。“我不是学医的。”

女子竟然回答了，“只不过受伤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就懂得了许多。”

这话在她嘴里，好似受伤如同普通家常便饭一般，更不见她有丝毫抱怨。“那……那你一定很疼吧……”以己度人，她摔成了这样，就已经疼到不行，也不知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会这般艰难。“还好。”

女子仍旧神色淡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也就疼那么一段时间，好了也就忘了疼了。”

“是吗？”

慕慕看着她冷淡的眉眼，眸光沉沉，平静如同一汪死潭。为什么感觉她说出这些话，这么悲伤呢？“但是还是疼啊，好了也不代表它之前没有疼过。”

慕慕感受到伤口的疼痛，发出肺腑之言。女子怔愣片刻，有些诧异她会这般说，抿了抿唇不再开口。“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自己也是，为什么要多嘴说这么一句，女侠想怎么觉得便怎么觉得，她听着便是，做什么还要发表自己的看法。“我只是说我的想法，不是故意反驳你的意思，女侠恕罪！”

见她还是不说话，慕慕又急忙向她解释。至少现在看来，女侠救了自己，又替她包扎伤口，那就是她的恩人。作为恩人，她就不能忘恩负义，方才那般打脸的话就不该说的。“我没有生气。”

女子面色看不出喜怒，“好了，已经全部包扎好了。”

她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遗漏的地方，这才开了口。听她开口说话，慕慕这才觉得周围空气不再令人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