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之上。姬玄的面前就摆着那四本奏折。冷硬道：“朕突然想起了江都平原的水利工程事情，工程进行的如何了？”

整整六年，此事被第一次提起，让相关人员都提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谁都没敢说话，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陛下竟然把这件事想起来了。见没有人搭话，姬玄勃然大怒，狠拍了面前的龙案，“朕在问你们话呢？都聋了吗？！”

吓的下方的人不自觉的颤抖。孙武玉眼眸中带着惶恐，眼神情不自禁的往高俅的方向瞟。似乎是想问现在该如何是好？高俅微眯着眼睛，眼中寒光乍现，冲他扬了扬头。孙武玉明白这个表情，就是让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高俅在朝堂之上背刺那些跟着他做事的朝廷官员，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但孙武玉心中还有希望，毕竟高旬是他的女婿，现在孙家和高家无疑是捆绑的状态。高俅定不可能轻松的将他抛弃。在孙武玉权衡利弊的时候，工部尚书钱源已经恭恭敬敬的站了出来。肃穆稳重的回道：“回禀陛下，江都平原水利工程是陛下亲自交给工部侍郎孙大人去做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孙武玉再不站出来，便显得有些可疑了。“这江都平原水利工程确实是由下关全权负责的。”

孙武玉赶忙站出来承认。姬玄垂着眸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孙武玉，“那朕问你水利工程进度的问题，为何不报？”

“难道还用朕亲自请你吗？“孙武玉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连忙辩解道：“下官冤枉，刚才下关只是在整理说辞，毕竟都江水利工程一事不是小事！下官尽量让陈词简明扼要。”

孙武玉不知他说话的时候，额头上的汗珠渗个没完。见他这个胆子，姬玄嘲讽的冷笑出声，“呵，孙大人紧张什么？不用简明扼要，说清楚便可。”

“陈述吧，朕听着。”

孙武玉抬头望了姬玄一眼，皇帝那一副睥睨众生的表情，看的他心肝直颤。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是，都江平原水利工程一直在缓缓进行，但是都江水势汹涌，工程艰难，耗费人力物力巨大，且危险系数极高。”

姬玄瞥着他，冷道：“所以呢，工程进展到哪了？”

“刚…刚开始…”孙武玉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看他那张大言不惭的表情，姬玄直接把手中的砚台掷了出去。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火大的时候就喜欢扔手旁边的物件，那砚台更是钟爱之物。听说陛下还特意吩咐了翰林院，用的砚台必须是最坚硬的松花石。连陛下的准头都准了很多。砚台扔出去，孙武玉吓的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却因此躲过了爆头，那砚台只打在了他的背上。却疼的他弓着背，扭曲的挣扎。“你还敢躲？！江都水利工程的事情朕交给你六年了，你竟然大言不惭的告诉朕才刚刚开始”朕不要你的狗命，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孙武玉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却疼的呲牙咧嘴，只能哼唧道：“是都江水势波涛汹涌，根本就没有见水渠的可能性！”

姬玄被气的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道：“现在你跟朕说不可能？六年时间你想什么了？”

“户部尚书，你说说，都江水利工程朝廷往里搭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都给朕一分不差的说明白。”

突然被提问的高宇海本就紧张着呢，这下更是吓的虎躯一震。有些为难道：“启禀陛下，这其中的账还得需要下官仔细去算一算，六年之久不是小数，下官且得仔细点。”

姬玄还没来得及责罚。人群中的户部侍郎张严便站了出来。往前走的那几步，孙武与不可置信的抬头，眼神紧紧锁着他的身影。瞳孔地震般睁大了瞳孔，因为…前车之鉴告诉他，一出事，张严站出来指定能送同僚最后一程。就连高俅都紧缩这眉头，直直的盯着张严。果不其然，张严不畏权势、正直廉清的开口道：“启禀陛下，下官这儿有一本账簿，里面记载了工部侍郎孙大人接手都将水利工程以来，所有从户部申请的支出。”

“请陛下过目！”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本本。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姬玄满脸喜色，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收获。张严的心思敏锐如此，竟然从六年来就开始记录，就等着陛下开口责问的时候，能够立马拿出指认孙武玉的罪证。孙武玉眸子都要瞪出火来了，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张严，你小子也太狠了！竟然背地里记录这些暗算我！”

张严面不改色，目光坚毅不移，朗声开口，“本官只是做了分位之内的事，孙大人若没有做亏心事，本官这又哪里算是暗算？”

张严两句话把孙武玉说的哑口无言。连户部尚书高宇海都懵了，他好歹也是张严的顶头上司，竟然对此事毫不知情。还以为他们将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被张严记录的清清楚楚。高俅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时就算是要冒天下之大不讳，也应该把张严处理掉。反倒让张严处处坏他们的好事。姬玄哪里还管他们互相撕，看着那张严提供的账本，仔仔细细的观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气的牙痒痒。这账本中记录的户部官银流水之庞大到令人咋舌。都江水利工程并未开始，这些钱都跑到哪里去了？姬玄的脸拉下来，黑如锅底的质问孙武玉，“孙大人来说说，工程还没开始，这些银两都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