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大军修整完毕,继续前进。 至于颜巧巧,卓君彦没有带她,而是让她留在岩城,至于她会不会跑,卓君彦都无所谓了。 大军一路北上,于三天后终于抵达三水城。 三水城位于洛州西南方向,是三河交汇之处。 玉龙江由西至东,如一条奔腾的大龙,沿途灌溉了无数土地,催生了数以百计的支流。 在流经玉龙平原时,分出两道支流。一条主江继续向东而去,奔流入海,两条支流一条向北,一条向南,形成了一支三叉戟模样。 向南的这条便是淮阴河。 三水城便是建立在这片土地上的,故名三水。 三水城并非兵家险地,这里四面平原,水道纵横,物产丰富,是月国著名的粮仓之一。 此城西、北两面环水,淮阴河直通城内,护城河连通水道,出入口众多,这使得它防守不易,但要困死此地也几乎不可能。 今天的三水城,显得格外的宁静。 淮阴河的河道已被封堵,铁闸落下。 城头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城头上旌旗招展,迎风猎猎。 在三水城南门的正墙头上,一群人正簇拥着一名锦袍华服中年男子。 男子面相儒雅,也当的上英俊之称,只是眼神有些阴鹜。 一双丹凤眼,眼神中闪露的是一丝丝狡黠。 这便是凤阴候吕栋朝了。 在他身边还簇拥着一群武将,与吕栋朝一起望着远方。 远处尘烟条条,伴随着大地的轻颤,在地平线的远端,一支铁甲重装步兵队正徐徐走来。 他们穿着黑色的战甲,手持钢盾与刺矛。覆面盔将整个面部都遮住,只现出一双双冷酷的眼睛。 一支支刺矛戳向天空,形成钢铁密林。 而在这队伍的后方,就是大量的轻装步兵,骑兵与弓手。 当他们完全出现众人眼中时,带给人的是一种莫大的威压感。 见此情形,一名彪悍黑面武将已道:“侯爷,敌军已至,不若让我先在城外摆开兵马,与他对决。”
另一名叫杨云昭的年轻武将已道:“侯爷,君威军有火器在手,不怕野战。末将认为,还是据城固守为上。”
先前请命的黑面武将已道:“咱们有两万人,对方却只有六千,更别说还有众多宗门强人助阵。这要是还不敢出城迎战,说出去,岂不是弱了我军志气?”
旁门又有人道:“卢将军说的是。据城固守,那火器不照样能打上来?咱们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反而是出了城,他们若开枪,咱们至少可以冲杀。”
杨云昭无奈道:“火枪攻击,有城墙可做遮挡,出了城,就没了掩护。”
“杨将军此言差矣,难道你不知道,那卓君彦还有一种炮可以打到城墙上吗?”
旁边又有人道。 杨云昭叹口气:“我知道,但从过往看,这种炮使用的弹药应当少见,就连炮也只出现过一门,可见卓君彦也是极少的。他断无法用几门炮就轰开我们,只要我们坚守,他就拿我们没办法。”
“荒唐!”
有人已叫了起来:“你这是认为我们必输吗?”
听到这话,杨云昭再看凤阴候已是面色不豫之极,终是低头没再说什么。 见众人都是同样想法,凤阴候吕栋朝道:“既如此,那么卢将军,就有劳你带军出城,灭敌于城门之外。”
那卢将军高声回应:“末将得令!”
气势昂扬的走下城楼。 此时君威军已来到距离三水城三百米左右处,排成军阵。 一彪人马从城内冲出。 为首战将黑面黑甲,倒提三尖两刃刀,冲出百米距离后停下,等着后方士兵排成阵型,同时城楼上方的弓手也弯弓搭箭,做好阻击对手掩杀的姿态。 不过君威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冲锋,而是就这么看着对方。 此时双方距离最近之处,相距五十米都不到。 士兵们互相瞪着眼看对方,气氛压抑而静寂,甚至连对面人群那狂暴而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两边各有战将在队伍前跑马而过,不断的指挥着士兵列好阵型,稍安勿躁,后方的将领们则观察着对手的布置。 靳无心作为军主居中,这个距离上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楚。不过他的经验还是不如铁风渐与林中岳。 尤其是林中岳,此人只是扫了一眼便道:“三千人。”
战场宏大,视野有限,能够一眼就看出对方出来多少人,可见林中岳眼力高明。 铁风渐一指前方那策马不断来回踱步的将军道:“卢天虎,凤阴候手下的悍将之一。四重境的修为,马步战都很强,力气很大。我和他交过手,下马他不是我对手,上马我不是他对手。”
卓君彦也不在意。 化境以下,狙击枪就能搞定。 化境以上,狙击枪也能打伤。 剥了个瓜子往嘴里放,随口道:“人怎么样?”
铁风渐懂他意思:“还凑合。属于那种用也能用,杀了也不心疼的。”
“那就不要了,反正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勇士。”
卓君彦随口道。 林中岳马鞭一指前方:“八百骑兵居中,卢天虎这是打算中路突破。”
重装步兵就在中央,两边是骑兵。 骑兵攻城没鸟用,重装步兵却是克骑兵的。 卢天虎竟然把骑兵放中间,这是以卵击石啊。 卓君彦有些惊讶:“是不是有诈?比如把宗门高手伪装成普通士兵放在中路,伺机出手?”
铁风渐诧异的看了卓君彦一眼:“主公你能不要总是把人想的那么阴险吗?这种恶毒想法也只有你做,别人是做不出来的。”
卓君彦摸摸下巴:“几天前我刚被人恶毒过一回。”
铁风渐:“……” 还是沈胜男道:“宗门的人自恃身份,一般不会做伪装成士兵的事。”
卓君彦点头:“也就是说,这个卢天虎就是纯粹的蠢而已?”
沈胜男道:“也不全是。重步克骑兵也要看情况,咱们的重甲兵并非武阵,而卢天虎的骑兵有至少二百名是武阵士兵,以金曜林犀阵冲之,可破重步。”
卓君彦眉头皱起:“金曜林犀阵不是重骑吗?可这些都是轻骑。”
“半甲骑兵,以人之力补甲不足,天下兵种阵法生克,岂有拘泥之理。”
沈胜男可算是逮着机会给卓君彦上课了。 卢天虎的骑兵是半甲,即兵着甲,马不着甲。 这主要是因为全甲骑兵对战马的要求太高,一般的马跑不动,只有少数一些地区的特产战马符合要求,半甲骑兵处于轻装与重装之间,算是变种。 这刻随着阵型摆开,卢天虎高举手中三尖两刃刀,后方骑队已开始缓缓上前。 铁风渐已挥舞战刀高喊:“稳住,对准马!”
对方即是半甲,马便是弱点。 不过卢天虎敢这么冲,自然也有他的依仗,那就是武阵可以借助联合之势,以自身内力若无形的墙保护战马。 只不过这里依然是弱项,对战马的攻击产生的效果会更好。 但是放着人不对付而去对付马,这对士兵的素质要求极高。 如果说临战不退是士兵的基本要求;战时发挥训练所得,是中级要求;战时依然能够接受号令,临战变化,那就是高级要求。 君威军的这批士兵,终究是训练时间短了,这刻看着密密麻麻的大军攻击,声势浩大,铺天盖地,许多人都心中打鼓,颤颤惊惊。 许多人肢体因此僵化,大脑一片空白,曾经学过的东西都忘了个精光。 好在素以钢铁长城著称的重装步兵,本身就是选择心理素质最好的一批,有不少都是原南越君的老兵,所以大体还能维持。 这刻一名名士兵镇定心神,盯住远方来军。 铁蹄轰鸣,大地震颤。 成百上千的战马已率先冲锋而至,后方跟着的是大量的步兵。 他们呼喝呐喊,声势震天,若海浪汹涌,而面对的则是一道坚固的金属堤坝。 距离在不断的拉近,彼此的心理也紧张到极致。 随后就听轰的一声,洪流与堤坝已产生了第一次对撞。 无数长矛交相刺出,在平地生成出一股滔天气浪。 喊杀声壮烈激怀,长矛,战刀与重盾交织出一片光影。 战马啼嘶,在一些骑术精良的骑兵操纵下,直接跃过前方盾墙,冲入人群一路向后冲击。 骑兵的作用不是阵地战,而是冲击。 通过强力的冲击混乱敌人的阵型,正是骑兵的精髓所在。 这刻一名又一名骑兵跳过重装步兵封锁,借助武阵的强势,冲散步兵阵型,一路向前狂冲,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刀枪剑戟杀来,卢天虎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舞成一股飓风,将攻来的刀枪尽数劈腿,气劲飙涨,狂飙突进。 大刀挥过,一名士兵的头颅已冲天飞起。 前排的重装步兵将自己护在大盾后,不停的向外戳刺。他们的责任就是不停的对前攻击,至于背后就交给自己的同伴。 这是战场必须有的默契,永远向前,永不回头。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一些士兵甚至会当场崩溃,但他们连回头的资格都没有。 人挤着人,人拥着人。 有敢回头者,皆杀无赦! 一场铁血大战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