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想,这个时候能给老爷安慰的怕是只有她家小姐了,大小姐不知道此事,就算知道了,大小姐也不会做的比小姐更好。倒不是十七瞧不上洛解忧,而是洛无忧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同龄的孩子无论是谁站在她的旁边都会沦为陪衬。十七心急如焚,到了山下,丢了马用了轻功直接上山,幸好她还记得规矩,只是速度快了些,并没有真的飞上去。反正马会有人处理,她不用操心。到了寺门口,看见寺里的僧人都抻头瞅着她,十七这才意识到她有点急了。忙调整了自己的步伐,往女院去了。十四在院子里晾衣服,小姐向来浅眠,她做事轻手轻脚的,远远的看见十七回来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十七拉到了一边。“回城怎么样?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十四其实也想一起跟着回去的。她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如今待在祝国寺里安静的像是在养老。跟着小姐的时候还好些,自从到了大小姐身边,十四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大小姐实在太安静了些。这会儿见十四从城里回来,赶紧过来问问有什么新鲜事儿。就算看不见听听也是好的。“十四,小姐让我回城是有事做的,不是让我回去玩,哪有什么新鲜事儿?”
十七一本正经的教育十四。十四忍不住气馁,十七总是这样一板一眼的,无趣的很,小姐为什么不让她回城啊?十四无限怨念。十四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小姐说了十七回来要叫她起来的。她也没和十七说,就要往屋里走。十七一把揪住她,“干什么去?”
“哎呀,你别拦我。小姐说了你回来要叫她起来的。”
十四倒是没挣开,解释了一句。十七这才松开十四,她琢磨着小姐是惦记国公府里的老爷,才如此吩咐十四的。十七也知道轻重缓急,也没松开十四,“你别去了,我去吧,正好回小姐的话。”
十四点头,十七做的事小姐并没有告诉她,她做的事十七也不知道。虽然小姐没说过什么,但是这样的不交叉的安排,十四还是明白的。“衣服还没晾完,我就不进去了。”
以后要长长久久的伺候小姐,分寸还是要有的。“那我先进去了,等下出来找你说。”
十七看了一眼十四,松开手,进去了。本来十七是担心十四会不会多想的,如今看来,到底十四通透。这样也好,十七也松了口气。十七进了里间,看洛无忧在云床上躺着,睡相香甜。十七忍不住有些心疼,小姐才四岁,每天要操这么多的心,哪有大家小姐像自家小姐这样要为阖府奔波的?大约只有睡着的时候,小姐才会真正是一个孩子的样子。十七忽然有些不忍心,小姐承受的东西注定是他们能懂的,她没有小姐的心智和手腕,她陪着小姐就好。十七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洛无忧一下“小姐,小姐。”
洛无忧向来浅眠,十七刚碰到她,她就醒了。洛无忧缓了缓睁开了眼睛,“是十七啊,何时回来的?”
可能是刚醒,洛无忧的童音软软糯糯,只是夹杂着一些嘶哑。十七去倒了杯水,递给了洛无忧。“小姐。先喝点水润润喉吧。”
十七把水放到洛无忧手里,自己空出手拿了软枕过来给洛无忧一靠着。“可有看见十四?”
洛无忧在十七走后,心里也是焦急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是对是错,万一十七没软住爹爹她又该如何是好。只是洛无忧也知道,既然决定了的事情,那就安心等待结果就好了,爹爹必不会让她失望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和皇帝现在撕破脸罢了。退一步讲,就算这时候定国公府肯撕破脸,皇帝肯不肯还是两码事儿,草原部落最多几个月就会掀起战火,几个月皇帝去哪里找个文武双全的大将军带兵去?所以,就算父亲进了宫,事情也不会到最糟糕的地步。如此一想,洛无忧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这才耐着性子等消息。如今,看着十七回来的这样平和,想是爹爹没有让她失望了。所以也没有急于问出来,倒是开口问起了十四。“十四在外边晾挂衣服。”
十七顺手接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回城可还顺利?”
洛无忧这才问起了十七回城的情况。“十七向老爷禀明了夫人在世,并且身在皇宫的消息,老爷的反应让十七很担心。”
十七清楚自家小姐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可进了宫?”
洛无忧一急。“没有,十七劝住了老爷,可观老爷的神色,好似,好似不太妥当。”
十七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你且慢慢说,不要急。”
洛无忧稳了稳心神,爹爹没有进宫,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她也安了心,示意十七不要着急。“老爷的神情很复杂,十七看来,老爷似乎很不甘心。”
十七看了看洛无忧的神色还算妥当,这才继续往下说。“小姐,小姐怕是要回去一次才能稳住老爷,十七回来的时候老爷的表情十分吓人。十七怕老爷一时想不开,义气之下再进宫同皇上争辩起来,怕是定国公府的处境不妙。”
十七都感觉到皇上的态度了,看来慕容恪是越来越按捺不住了,所谓司马昭之心不外如是。“呲,他倒是想”洛无忧哂笑“但是也要他敢才有用。”
“小姐的话,十七不懂。”
十七不解,为何小姐要这样说,无论如何,皇上到底是皇上,无论他做了什么,他终究坐在那个位置上,到时候,定国公府……十七不敢往下想。“无事,现在还不到皇上翻脸的时候,咱们这位皇上不榨干定国公府的剩余价值,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放心就是。”
洛无忧很清楚如今定国公府的状况,更加清楚皇帝的想法,明明刻薄寡恩,偏要底下的人感恩戴德。哼!若不是定国公府世代忠良,祖父顾及名声和自己的儿子,如何会同先皇虚与委蛇?听父亲讲,祖父祖母都是睿智的人,断不会为了富贵荣华做出有损大禹利益的事儿,可那又如何?还不是阖府凋零,定国公府到了她这一代连个男丁都没有。难道这其中就没有皇家的手笔?如今得知母亲就在宫中,洛无忧如何能不做其他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