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彦之伸出的大掌，夏漫一改之前的生疏紧张，坚定地迎了上去，朝他笑笑，忍不住开玩笑道：“既然你要重新认识，我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下送你个见面礼。”

“唔……你看这个套怎么样？”

“或者……这个？”

夏漫不知从那里扒拉出来一个成人仿真用品，在沈彦之眼前摇摇示意。沈彦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跟在一旁的逗逗看着他的举动跟着汪汪汪叫。夏漫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试探性地说道：“如果不是你说你有孩子，我都以为你是纯情小处男了。”

沈彦之的目光微微闪烁，他拧眉注视她，深情深不可测：“何以见得不是？”

“别别别……沈彦之先生，我想请问下你几岁了？”

沈彦之被她话题忽转，神色未明，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28。”

“所以嘛……”夏漫拉长声音说道，一副理所当然你别装了的样子。28岁的沈彦之……却是会因为避孕套红耳朵。这个情形夏漫回忆一次都觉得诡异。沈彦之：“……”在沈彦之的帮助下，夏漫将自己的房子简单地整理了下，将东西归类摆放好。她看了眼手机，这才惊觉差不多快十点了。她收敛脸上的笑容，极其难为情地看着沈彦之，“好像耽搁你很久时间了。”

他送她回来，帮她收拾房间……虽然一切的因果却是由于她要给“他”送货引起，但沈彦之做的却差不多足够弥补她的损失了。沈彦之倒是好脾气地点点头，抱起逗逗，正要回道，电话猛地响起。这次，手机铃声却不是童歌了。沈彦之略带歉意地看着手机和夏漫示意了下，指了指逗逗，示意夏漫帮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夏漫依言做了，递到他手上，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童童”沈彦之放下逗逗，接过电话走到旁边的窗户旁，与平日不同的是，夏漫清楚地看见此刻他脸上的深情一改往日的淡然，说不出的温和。仿佛冬日里燃起的那轮暖阳，融化了冰雪。夏漫忍不住思忖，内心暗道：可能是沈彦之的女朋友？小情人？或者……孩子？如她猜想般，沈彦之对着电话的态度柔和的不得了，清冷眉目却是掩盖不住的笑容。沈彦之说：“嗯，我记得会回来的。你乖乖的。”

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沈彦之的眉梢笑意愈发灿烂，继续说：“行，我大概十一点到家。到时候陪你一起玩。”

夏漫忍不住感慨道了下，其实没人是天生的冷漠硬脾气，无非是没遇到想要柔软的那个人。百炼钢成绕指柔……夏漫开始有点嫉妒和沈彦之通话的那个人了。真好，那个人竟然可以得到一个人毫不掩饰的柔情，可以让一个人为她的话而惊喜。隐隐约约的，她有点好奇对方的身份了。沈彦之背着夏漫，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她神色变幻，心思百转千折，他的全副心思都在电话里。听着手机上那软绵绵的撒娇声，沈彦之低头轻笑一声，应声道：“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出门。”

话音刚落，他挂断电话，转头不好意思地看向夏漫，歉意道：“有些晚了，我看我也要告辞了。”

夏漫自然应好，她送沈彦之出门，看他抱着逗逗上了车，当车消失在视线时，她才转头回房。关上门，夏漫靠在门后，脸有些发烫。她不自觉地摸摸，“呀”的一声轻叫，脑海里竟是一整天一幕幕记忆，走马观花似的重现。她安抚着自己跳动的心，忍不住暗骂自己：不就是好久没有认识的男性朋友了吗，有什么好激动的。这边，沈彦之开着车，踩下了油门，奔驰在高架桥上。刚刚童童在电话里撒娇说她想他了，说她拼好了一个“家”想要给她。沈彦之前段时间一直在跟着一个案子，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他……也想童童了。似是感到了沈彦之的心情猛地变好，副驾驶的逗逗也忍不住欢呼雀跃。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沈彦之硬是用了二十多分钟便开完了。沈家在杭城是低调的存在，沈彦之父亲在高位谋齐政，一生兢兢业业，恪守“低调谦虚”四字。他对沈彦之寄予厚望，在其年少在学校崭露头角出尽风头时将其强硬丢到军营里。这一待便是数年。沈彦之的沉默寡言亦是随了沈父。沈彦之到老宅的时候，屋内灯火通明，他一进门便看见张姨朝他摇头示意，摊手苦着脸。沈彦之笑笑朝她点头，让她安心，这才脱鞋进屋。客厅内，唯有沈母宋清端庄正坐，目视着茶几前的电视。她保养极好的脸在看见沈彦之后瞬间有了神采，但下一秒便冷着脸，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沈彦之是沈母独子，自小宠溺，养成了沈彦之不知天高地厚的胆子，直到沈父将他丢到封闭的军营，沈彦之才开始懂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但他和母亲的关系却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到宋清带着抱怨的话，沈彦之哑然失笑，抱着逗逗挤到她旁边逗趣道：“逗逗，你有没有问到奶奶呷醋的味道。”

“呸……没个正经。”

看着沈彦之一本正经逗她笑的样子，宋清的心情这才转阴为晴。她叹了口气，将沈彦之的手握着，絮絮道：“也就你会这样同我开玩笑了。”

她默然，沈家在外人看来是圆满一家，唯有他们一家三口心知肚明。身处高位，身后萧瑟。她同沈父少年情谊，一路相持，走到今日却是两相无言。其中有一部分正是因为缘于对沈彦之的教育方式。看宋清这般失落的样子，沈彦之皱眉，扶着她的肩，扯了扯嘴角，状似没事道：“妈，您也别想太多了。有些事也是您庸人自扰。”

他将逗逗塞进宋清怀里，努嘴示意道：“您要是真不爽了就像小时候那般打我，不过我这明天也还要上班，要不您看逗逗代替我被打如何？”

说着，他摇晃着逗逗四肢，换了个嗓音，萌萌哒说道：“奶奶，不要打爸爸哦。”

宋清破涕为笑，笑的眼泪都忍不住落了几滴，好半晌，她才平静下来，拍打着沈彦之的手，不住地说道：“也就你懂我心思了。”

她看着沈彦之，仿佛看着自己毕生的骄傲那般。人生五十载，她能见到自己的儿子顶天立地，是那般有担当却又念着她的人，宋清觉得当年她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值了。“彦之啊……”宋清还想絮絮叨叨地嘱咐着，猛地有道稚嫩的童音打断了她的话。“爸爸……”那道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孩童的天真，从楼梯口传来。沈彦之惊喜地转身，看见来人时候，嘴角勾起，喜不自禁。楼梯口，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六七岁的年级，梳着一个小马尾，穿着蓬松的公主裙，大红色皮鞋哒哒哒地响着，让沈彦之的心都跟随着一上一下。小姑娘显得有点困倦，揉了揉眼，看见熟悉的人立马清醒，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愈发灿烂。她伸出手，朝着沈彦之扑去，嘴里不住喊着“爸爸爸爸……”“童童……”沈彦之应了声，蹲下身子，坐等小姑娘的投怀送抱。童童飞扑到沈彦之怀里，抱着他的大腿一个劲儿药，嘟着嘴不满说道：“爸爸，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接你呢？”

刚刚和沈彦之通完话，得到他会11点回老宅的消息，童童将自己闹钟定到了11点，结果没想到沈彦之会来的那么迅速。她扬起头，一脸天真地看着沈彦之，转而撒娇道：“我要爸爸抱~”一旁的宋清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张和那女人特别相像的脸，藏在宽厚大衣里的手不自觉握起，半晌才放下。她走上前，温和地看着父女二人嬉笑的样子，状似柔柔却又强硬地插了进去，分开两人，将自己隔在沈彦之和童童中间，低头，细语道：“童童让叔叔好好休息哦，你沈叔叔开夜车很累的。”

童童偷瞄了眼宋清，有些委屈不甘地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软糯回答：“童童不想爸爸累。”

沈彦之察觉到宋清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忍不住拉了拉宋清，皱眉道：“妈，我是童童爸爸。”

他摸了摸童童脑袋，带她去和逗逗玩，指着逗逗小尾巴哄道：“童童，爸爸今天带逗逗来陪你，你和她好好玩不准欺负她。你看她的尾巴要是耷拉下来就代表逗逗不高兴了……”沈彦之说的栩栩如生，将逗逗比拟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童童听得分外有意思，忍不住拍手道：“爸爸，童童肯定不欺负逗逗，逗逗好可爱的。”

她伸出小手，小心地摸了摸逗逗柔软的毛发，逗逗却和挠痒痒一样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看的逗逗惊叹不已，满腹心神都在她身上。沈彦之这才放心拉着宋清走到一边说话。“妈，你刚刚怎么和童童说这样的话？”

沈彦之皱眉不解地看向宋清。他很少住老宅，而他一个单身男人带着童童这么一个六七岁小姑娘一起住也不合适。他平时工作忙，想了想，沈彦之便将童童留在宋清旁，一是心安，二也是有意想让宋清接受童童。如今看来，是他一厢情愿。宋清看他好脾气却说出质问的话，内心咯噔了下，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问道：“彦之，你是不是还没忘记那个女人？所以你才养着童童？”

声音之大让童童都忍不住侧目而视。但是在看见自家爸爸和奶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的样子，她还是懂事地继续逗弄着逗逗。沈彦之听她这么说，真真哭笑不得。他耐着性子慢慢解释，试图打消宋清的疑虑。“童童是她的女儿不错，但是童童和我们相处那么多年了，她也是我们沈家的人了。妈，您以后可别这样凶童童。这孩子比较敏感。”

沈彦之是知道童童脾性的，当年他带着她生活过短暂的一段时间，知道她的孤僻敏感。他花了很久才让童童接受他的存在。宋清满腹疑云地看着沈彦之这么郑重其事地祝福她，内心隐约不安，有些念头蠢蠢欲动，恣意蔓生。她下意识开口，将埋在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彦之，童童……不会真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