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婉婉见过的从那扇门走出来的人，多是穿着崭新的时兴料子，或是有几个穿着显眼的绫罗绸缎，腰上带着玉佩，无一不是器宇轩昂，志得意满。可唯独这个人，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破布衣裳，低眉顺眼，佝偻着背，眼睛都不敢朝摊子这瞟，快步就跑了下来。只见他跑到学堂的石麒麟后面，那里坐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她粗糙的手掌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大碗，等到少年快步跑近，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把碗递了过去。那个少年拿起碗里的馒头就啃了起来，连根野菜都没有，吃了一半想推给女人，还被女人推了回来。烈日炎炎下，妇人的头上蒙上了一层汗珠，少年啃着干巴巴的馒头，连口水都没有。卢婉婉远远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大叔给她解惑。“这人好像是麒麟书院的院长新从另一家书院挖过来的，这半个月总是能看到他避开人群跑出来吃饭，今天吃的还算好呢，是个粗馒头，前几天吃的都是稀饭！掺了不少观音土呢！”

卢婉婉闻言，好奇地朝大叔看过去：“上半年的课程不是都读了一半了吗？还能中途从另外一个书院转过来？”

“那有什么的！”

大叔一幅她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笑着道：“麒麟书院可是附近七个镇子出了名的好学堂！只有有钱的人才能进来的！一个月的束脩就十两银子，院长有钱得很呢！”

卢婉婉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听他接着道。“麒麟书院的院长一向喜欢挑一些家境贫困的好苗子过来，不收学费，就为了考试的时候功绩看得过眼，我看这个学生应该也是这样被召进来的。”

“等到夏末，童生的考试就要开始了，院长当然要多挖点好苗子过来！麒麟书院师资雄厚，还能减免学费，这样的好处谁不想占？那些寒门弟子啊，一挖一个准！”

卢婉婉听着，眼尖的注意到那对母子的异常，少年啃着馒头的动作慢下来，心不在焉的舔了舔干裂的唇，妇女则是用手挡在额头上，遮住火辣的太阳。想了想，她还是盛了两碗冷面汤走了过去。走到近前，母子两人都是一怔，妇女防备的攥紧了手里的布袋子，朝后挪了挪，而那个少年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像个小狼崽子一样盯着她。卢婉婉走到近前，蹲了下来：“这位大姐，方便帮个忙吗？我是卖冷面的，今天的冷面卖完了，但是汤还剩不少，刚才我给那边的摊贩分了分，还剩下点，你们能不能帮我喝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竹盆递了过去，一脸苦恼。“真不好意思，但是这东西汤汤水水的，倒在地上也不好，可我家又住得远，背回去又白费力气，你们能帮我解决了吗？”

母子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住，看着眼前还泛着凉气的冷面汤，再看看不远处的摊贩几乎是人手一碗，女人看了眼儿子的额头，犹豫着接了过去。“谢、谢谢，一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