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匣子塞到他怀里,笑眯眯地说。“送你的新年贺礼,新年好。”
哑巴男人一愣,低头看着那个精致的木盒,眸底的笑容越发浓烈,却又掩藏的极深,让人看不透他的真正情绪。“打开看看?若是不合适,我再让人改。”
他点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挑开盒盖,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还摆了一双干净精致的鞋履。无论是布料还是颜色,都是用过心的,低调而舒适。他的眼神逐渐温柔起来,嘴巴动了动,发出一声极低的语调,不成语句,听起来似乎只是激动至极发出的声音。卢婉婉愣了一下,眼睛蓦地睁大。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到他能发出声音。不过想想哑巴也并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她也就释然了。“你回去有时间试试大小,我怕我肉眼估算的不准确,若是不合适你就送回来,我再让人改。酒楼还有事,我先进去了!”
陆三的注视让她的脑海一阵发麻。她怕再留一会儿,这孩子会直接把她绑回去。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哑巴男人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许久都没有动弹。直到小栓子走过来催促,他才仿佛从梦中醒来,缓缓上了马车。酒楼里。陆三一进去就大步流星越过卢婉婉走了,拉拉着脸活像谁欠了她五百万一样。卢婉婉有点莫名。她总觉得陆三像是跟哑巴男人有什么新仇旧恨一样,十分敌视他。可她仔细想想,这两人又分明没有什么交集,他的情绪简直来得突兀。卢婉婉摇摇头,转身走向柜台。陆四坐在椅子上一脸认真地写着字,他年纪虽小,正式开始识字写字也才半年左右的时间,甚至连拿着毛笔字的手都偶尔不稳。可写出来的字却比从前大有进步,连卢婉婉都自愧不如。见她过来,陆四连忙放下手下的毛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娘!”
卢婉婉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顶。“小四,你要是实在忙,酒楼这边你就别管了,好好在家里读书写字,你年纪还小,读书才是要紧事。”
“不碍事的娘!我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学堂才会开学嘛,我就想着趁闲暇时候写写字,要不然手都生了。”
他虽然年纪小,却一贯明晓事理、有自己的主见。卢婉婉也没再坚持,叮嘱他自己心中有数,就要往库房走。陆四却拉住她,压低了声音,笑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娘,你方才和那个救我的阿叔,在外面都聊些什么?我听三哥说,他总往咱家跑?我总是在学堂,都没有遇见过阿叔几次。”
卢婉婉一愣:“你三哥跟你提过他?都说了些什么?”
陆四点点头,瘪瘪嘴,神情显得有几分无奈。“三哥说那个阿叔狼子野心,对咱们家别有所图,说他长得那么凶,一定不是个好人!让我以后看到阿叔来咱家,就把他赶出去。”
说着,他像个瘫掉的小仓鼠一般,垂头丧脑地趴在了柜台上。“可是那个阿叔救了我,夫子教育我要知恩图报,我怎么可以把阿叔赶出去呢?那样实在有愧于夫子的教导,三哥一点都不懂得我的为难。”
卢婉婉被他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噗嗤一乐。“行了,别贫嘴了,你别听你三哥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待会儿去问问他。至于那个叔叔,他是为县丞办事的,你就平常心对待就是了。”
陆四闻言,猛地抬起头,黑漆漆的瞳仁亮晶晶的。“娘,那那个叔叔是不是很厉害啊?他会不会武功?像话本里说的,以一敌百?”
很厉害?卢婉婉想了想他在瞭望塔被那群人欺负的样子,下意识摇摇头。可又想到他当时是一身伤的状态,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也不是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