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府城前，阿爷阿奶偷偷给他塞了些体己钱。来府城后，他娘每天也都会给他几个铜板，积累到现在也有三十多文了。可这两匹布子就要一百多文钱，他实在是拿不出来。可那步……若是阿爷阿奶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他们平常穿的那些麻布衣裳，每天身上都是红彤彤的……张铁柱依依不舍的表情落在那两匹布上。商贩来来往往做生意，也是人精了，一看他的表情哪还不明白他买不起。方才还笑盈盈的脸瞬间耷拉下来：“行了行了！买不起就赶紧滚！小屁崽子，没钱还敢过来问多少钱！耽误我做生意！”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拍在了桌子上。“一百四十文。把那两匹布包起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铁柱一怔，连忙抬头，却见卢婉婉看都没看他一眼，清清冷冷的目光直视着商贩，眉头轻轻蹙在一起，眼中带着催促。见商贩愣住，她有些不耐。“快些，方才不是还急着做生意吗？眼下生意都送到眼前了，怎么还傻着不动弹？”

她的话让商贩回神，目光在桌上的铜板上一扫，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他连忙把那两匹料子包在一起：“哎呀，这位夫人，您眼光可真好！这可是我刚从郡城那边运过来的货！价格比别家的便宜许多，可多人想要了，就你旁边这个小孩儿还想买呢！还得是你才是这料子的有缘人！这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卢婉婉已经接过了料子，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张铁柱。商贩一愣，这才知道这俩人是认识的，想到自己方才冲那小孩说的话，他缩了缩脖子，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张铁柱短暂愣了一下，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卢婉婉帮他付账，他下意识看了眼前头的张寡妇。见她还在跟菀娘在一个摊子前左看右看，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便猜到这八成是卢婉婉自己的主意。“我不要！”

他不肯伸手接，可布料却直接从天砸到了他怀里。“你！”

他怒而抬头瞪过去，可卢婉婉却像是丝毫不将他的情绪放在眼中一般，淡淡道。“借你的。等你攒到能买棉布的钱，你阿爷阿奶的皮肤都被磨红了。”

卢婉婉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说出的话却正中他的下怀。张铁柱一滞，手指不自觉摸了摸怀里柔软的布料，抿抿嘴，到底还是没再推拒。低着头小声道：“我、我攒到钱会还你的。”

“嗯。”

卢婉婉的反应很平淡，越过他就不紧不慢往前走了。这下轮到张铁柱愣了。就这样？她过来只是为了给自己买两块布？没有其他目的？他想了想，还是抱着布快步上前跟在她身后，维持着两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抬头，看着前面优雅端庄的背影，觉得脑子愈发混乱。直到她突然停下，他一时没察觉到，鼻子撞到她的身上，撞得眼泪都出来了。卢婉婉一脸黑线，回过头看着他，微微俯下身，眉头轻轻拧在一起。“跟着我干什么？”

兴许是她放低了距离，张铁柱竟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勇气，缓缓停下揉着鼻子的手，看着她。“你、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