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杨氏起来给水壶里面装水的时候沉默了,因为水桶里只剩下一点点水了,连水壶的三分之一都装不到。这两桶水在她省了又省,极度省的情况下,已经撑着过了四天了。她以为是她把控的严格,但苏锦儿每次只要能找到机会都要往木桶里加点儿水。老天爷!你怎么这么残忍呐!杨氏看着干裂的土地,入眼皆是毫无生机的黄色,留下两行泪,声音哽咽的说:“老头子,我们就剩这点儿水了。”
吴老爹接过去摇了摇,见确实没多少水了,叹了口气说:“哭啥哭?哭能解决问题?平白让闺女和娃们笑话,赶紧走,我们到前面去找找看。”
苏锦儿拍拍杨氏的背安抚她,但其实她自己更着急,马已经两天没有在杨氏他们面前吃东西,再找不到水和草咋藏得住呢?见丫丫又在用脏手去揉眼睛,苏锦儿连忙抓住他的手,制止他,板着脸教训,“丫丫,阿娘跟你说过啥你还记得吗?手很脏,不能用手去揉眼睛。”
都发炎了,再揉更严重。到时眼睛感染就麻烦了。这几天晚上她已经偷偷的给俩孩子的眼睛用滴眼液,但对于病情的缓解还是很微弱。持续的闷热,流汗增多,小孩子就算你跟他说了,当汗水留到眼睛里去时他不舒服还是会揉,得时刻看着。不看他们就会揉眼睛。丫丫委屈的看着苏锦儿,眼睛通红,好像兔子,“阿娘,我的眼睛好疼啊!真的好疼,我是不是快瞎了?”
“有阿娘在,你怎么会瞎?别想那么多,不会的。”
苏锦儿说完后转头对杨氏说:“阿娘,你给我倒一点水在布上面,我给他俩擦擦眼睛。”
杨氏苏拧水壶的手都在发抖,这用一点儿就少一点儿,用完了要是还找不到水他们可咋办呦?在布上面倒了一点点,将就能把它给弄湿,苏锦儿用布给丫丫和小宝把眼睛擦干净,其实现在用水冲洗是最好的。但她要用水冲估计会要了杨氏的命。苏锦儿对小宝说:“小宝,你帮阿娘看看妹妹,不要让她用脏手去摸眼睛,眼睛本来就生病了,再摸只会更难受。”
小宝认真的点头,“阿娘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看着妹妹,绝对不会再让她揉眼睛的。”
“好,阿娘相信你。”
苏锦儿也很累,说完也靠着板车休息,几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又继续赶路。到了下午渐渐有风了,凉快是真的凉快了很多,但风里卷着泥土和沙子,导致整片天空看起来都雾蒙蒙的,鼻孔里满是土的气息。苏锦儿转头说:“小宝,丫丫,把口罩往上拉盖住眼睛,趴在车上不要到处乱看,小心眼睛里进沙子会更难受。”
俩孩子听话的照做,现在也没有啥其他的办法了,别进灰就行。哪怕是只用来润唇,那半壶水现在也不剩下了,尤其是俩老的,嘴唇干的只要说话就开始流血。俩孩子也一直在说渴,苏锦儿看到路边有一村人在休息喝水,就挑了个看起来挺憨厚的汉子,过去跟他说说:“大哥,我用两斤米跟你换半壶水行吗?”
两斤米就是两升,够他们吃好几天,这个诱惑特别大。但男人还是坚定的摇头,拒绝了苏锦儿,“我不跟你换,现在水太缺了,我们家也没剩多少水了。”
最近渴死的人特别多,天气热又找不到水源,就只能等死,他们村也死了很多人了,村长把他们的东西收起来又分给村里人,让剩下的人撑着继续走。苏锦儿不死心,“那我就跟你换小半壶可以吗?我再加半斤米。”
男人有些心动,但犹豫不决,他媳妇儿在旁边推他的胳膊,小声的说:“当家的,村长不是说了吗?我们很快就能到南凉了,到时水就不缺了,我们跟她换吧!”
苏锦儿也乘胜追击,“大哥,你要是不愿意换,我就去找别人了,两斤半米,肯定有人愿意跟我换。”
见苏锦儿要走,那汉子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说:“别走别走,妹子,我跟你换,你去把米拿来。”
“米袋子给我,我去装。”
男人把空的米袋子给她,苏锦儿回去打开米袋子,杨氏见状连忙按住她的手,“闺女,你这是要干啥?”
“你要把米装到哪儿去?”
苏锦儿跟她解释,“我用米找那个大哥换点儿水来。”
”后面的路不知道有多远,我们已经没水了,要是不想办法弄水,就只能渴死。”
杨氏面露愁容,“用米去换水?可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闺女啊!这样真的能行吗?”
“我们现在还有的吃,最要紧的是水,阿娘,你别担心,我们肯定能平安活着的。”
吴老爹摆摆手说:“闺女去吧!米不要紧,不是还有半袋面粉吗?也够我们撑一段时间了。”
苏锦儿点头,往袋子里装米,也没有秤能称重,就估摸着装了两斤多的米,她装完之后米袋里大概就剩了五斤不到的大米。楚时卿给她的那些物资。即将告罄。苏锦儿拿着米过去,那大哥给她倒了半水壶的水,拿回来后杨氏看着特别感慨。“两斤半的米,才换了半壶水,可真是水比油贵哦!”
吴老爹点点头接话,“可不是,这比油还要贵好几倍呢!快走吧!抓紧时间赶路要紧。”
到了晚上,停下休息。苏锦儿生了火,将剩下的五个馒头烤热一人一个。吴老爹接过去却又放下,笑了笑对她说:“闺女,爹今天肚子胀有点难受,不想吃,你把它放着吧!咱明儿个再吃。”
杨氏立马接话,“闺女,娘今儿晚也不吃了,娘想睡觉,你们吃吧!我去睡了啊!”
说完直接爬起来走了,将被子铺在地上就趴上去装睡。一个说肚子胀,一个说累的想睡觉,这么热还要赶路,谁肚子不饿不想吃饭?这老两口就是找借口省点儿口粮,想留给他们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