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药泉滋养,陆岩伤口的疼痛减轻,丁景阳见药泉起了作用,甚是高兴,余婉儿与楚云风也少了一些担忧。夜渐深,劳顿一整日,大家各自休息了。-天际尚未破晓,丁灵琳溜去客房唤醒陆岩。陆岩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间欲倒下卧榻再与周公相会,被丁灵琳拽住手臂拉了起来。“阿岩,可还记得昨夜应承与我去一个地方?”
闻言,陆岩瞬间醒神,他险些忘记要事,洗漱换衣后,随丁灵琳先行去了灶房。路上,除了藏身草丛的蟋蟀偶尔鸣唱,周遭静悄悄的,月亮尚未西下,于天边显露出淡淡的影子。去到灶房时,陆岩的睡意已经完全褪去。丁灵琳端来几盘新鲜的水果、美味的糕点,装入一个食盒,看阵势,像是去拜祭先人。“灵琳可是要拜祭?”
陆岩未抑制住好奇,疑惑发问。又朝食盒里放入一瓶桂花酿,丁灵琳抬首朝陆岩笑笑:“阿岩去了便知。”
食盒重了些,陆岩替丁灵琳提,丁灵琳行于他前方,给他指路。两人出了剑泉山庄的大门,往山的阴面行去。山阴无建筑,但景色依旧美。晨雾缭绕在清晨的林间,飞流而下的白练击打崖壁,哗哗水流声衬得山林愈发空寂。半山腰蜿蜒的小径隐在被晨露打湿的草木间,陆岩与丁灵琳牵着手,迎着晨光登上一级级的石阶。“到了,阿岩。”
话音落下,陆岩往前方看,长眉一敛。眼前,是林中的平坦地,不生杂草,建着一座用白石铺制的墓,墓前竖起一块刻字的石碑。“阿岩,这是我阿娘的墓。”
丁灵琳盈盈笑道,眸光温柔。爱妻许凝裳之墓。陆岩于心底默默念出这七个字。丁灵琳曾与他讲过,她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今日亲眼见到许凝裳伯母的坟,他对她颇为心痛。“灵琳,抱歉。”
为他知晓丁灵琳的伤心事而道歉。“人已逝,追悔无用,早便释怀了,”丁灵琳提过陆岩手中的食盒,于墓碑前摆下带来的水果与糕点,“阿岩莫要为我伤心,此次带阿岩来祭拜阿娘,阿娘泉下有知,定当会替我高兴。”
她取出桂花酿,斟了一杯,朝黄土倾洒,落地平安。陆岩行至丁灵琳身侧,再斟酒一杯,与丁灵琳一齐洒酒落地。“凝裳伯母,我会保护好灵琳的。”
晨雾散尽,鸟声初啼,无边的日光越过山头,映照得山间愈发明亮,陆岩坚定的嗓音于周遭回响。静留墓地半晌,两人踏上归程。“阿娘向来体弱,十月怀胎,怎料难产,生下我后,便去世了。”
丁灵琳将事情娓娓道来,陆岩认真聆听。“没有母亲,灵琳小时候是如何度过的?”
陆岩意外,缺少母亲的教导与陪伴,丁灵琳依然养成温柔开朗的性子。“有阿爹与爷爷呀,”丁灵琳唇角弯弯,笑意浅浅,“爷爷告诉我阿娘的往事,阿娘虽身子柔弱,人却温柔得很,知书识礼,书画皆通。”
“兴许,丁伯伯深爱着这样的凝裳伯母。”
陆岩发自肺腑地安慰。丁灵琳面露惆怅:“正是因阿爹深爱阿娘,方难以从失去娘亲的伤痛中释怀,常常忽略了我。”
“我相信,丁伯伯是爱灵琳的,父爱如山,深沉难觉罢了。”
陆岩此言令丁灵琳心生欢喜。闲谈中,回到了剑泉山庄。丁景阳遣人过来,为陆岩引路去书房。……进门便见丁景阳欣赏一幅画像。“画上女子,正是我的爱妻,许凝裳,”丁景阳露出鲜见的笑容,示意陆岩靠近,“得知灵儿领小岩去祭拜凝裳,我很开心。”
画像里的许凝裳正值妙龄,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娴熟,细细一瞧,陆岩发现丁灵琳的眉眼生得与许凝裳相像得很。渐渐卷回画纸,丁景阳朝陆岩言出嘱托:“灵儿以为我待她严格冷漠,但我希望小岩寻机告知她,我未曾因凝裳之由而责怪过她。”
“我会转达丁伯伯所言。”
陆岩认真应承。他大致知晓了,凝裳伯母正是父女间存有隔阂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