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纪司衡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厌恶。纪寒洲抓着他的手,薄唇轻轻地吻在他的手背,难过道:“是爹地不好。”
他儿子才五岁。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定不是孩子的错,只会是他的错。一定是他平日总忙着公司的事,疏忽了对他的关心,疏忽了孩子心里真正的需要。纪寒洲将他的小手,贴在脸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小家伙安静的睡颜,也只有这个瞬间,他会感觉到,内心充满宁静与平和。不可思议。他恍惚中还能回想起,小家伙躺在襁褓里,声嘶力竭地哭着要奶喝,他手忙脚乱泡奶粉,亲手喂他的场景。怎么一转眼,他已经五岁了。时光蹁跹飞逝。好似一切,都发生在昨天。男人静静凝视着他的脸。过了尚久——他才终于舍得站起身来,重新为小家伙整理好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佣人走了过来:“纪总,我们为秦小姐清理干净了。”
纪寒洲走到门口,秦霜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时不时发出难受的呻吟声。他走过去,弯下腰,望着她酡红的小脸,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好了,别闹了,睡吧。”
他难得用如此温柔的语气。秦霜一下子被迷惑了,愣了好半晌,才呓语了一声:“水……”纪寒洲吩咐说:“她要喝水。”
佣人立刻接过话道:“我这就去接水。”
很快,佣人接了一杯水。纪寒洲在床边坐了下来,搂住她的背,将杯沿轻轻抵在她的唇边:“喝水。”
秦霜抱着他的手腕,贪婪地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将半杯水都喝完了,才终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唔……”佣人站在一旁,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小公子之外,先生如此温柔耐心地照顾一个人。此刻,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看着她的眼神究竟有多柔软。纪寒洲并没有注意到一旁佣人诧异的脸色,只是站起身来,一把扯过被子,轻盖在她的身上:“晚安。”
秦霜闭上眼睛,裹紧了被子,安心地睡了过去。纪寒洲刚走到楼下,碰巧撞见管家走进客厅,脸色有些反常:“纪总……有位先生,这会儿正在门外……”纪寒洲:“谁?”
不等管家回答,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从玄关传来:“纪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实在冒昧打搅。”
纪寒洲循声望去。玄关处,苏慕卿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男子西装革履,墨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纯手工制的西装,衬得他身材修长而挺拔。纪寒洲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眼:“苏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苏慕卿挪动脚步,朝着他一步步走来:“听说,我的未婚妻和你在一起。她现在人在哪儿。”
纪寒洲眉心微拧,冷冷道:“苏公子凭什么断定,你要找的人,在我这儿。”
苏慕卿唇角冷勾,双手抄在西裤侧袋,声线如青瓷一般冷萃:“我看到她的车子,就停在你家车库门口。她人呢?”
纪寒洲一时没有言语,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苏慕卿的视线,冷不丁落在纪寒洲赤裸的上半身,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纪寒洲看到他打量审视的眼神,便知这个男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苏慕卿突然找上门来,若是让他看到,他的未婚妻此刻正衣冠不整地躺在楼上客房,怕是有些解释不清了。苏慕卿有些失了耐心,越过他,就要朝楼上走。纪寒洲眼神如鹰隼般,“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