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走上楼,将秦长意抱了起来。见他赤着脚,连拖鞋都没有穿,秦霜心疼道:“为什么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你本来就感染了寒症,再着凉了怎么办?”
秦长意道:“我听到妈咪的声音,知道妈咪回来了。”
一时情急,没有顾得上。秦霜无奈道:“知道你操心,但你别操心了,多操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身子,早点恢复健康。”
秦长意点点头:“好,我听妈咪的话。”
小长意这几日一直在修养。原本,秦霜打算等离婚这件事处理好了,明日启程开开心心带小长意出发去雪茂山的天池汤山庄疗养。结果……出了这种岔子。不过,明天计划照旧,离婚没离成,她便打算带小长意在天池汤山庄多留几日,就当是散心度假了。公司的事务,都转交二哥处理。秦世宇心疼她这段时间太辛苦,又要照顾小长意,因此,便让她此番行程多玩一阵,好好调节心情。……入夜。纪寒洲回到江山水榭。一进门,就看到佣人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若是他早回半个小时,他大概就能见识到,客厅里满地狼藉的“盛况”。宋南栀一回到家,就气得将客厅里打扫一通。花瓶、茶具、瓷器……她打碎所有能打碎的东西出气,便回到房间痛哭了很久。一群人围着她哄了很久。宋南栀如何也无法接受……她和纪寒洲竟存在血缘关系的事实。她仔细回想了很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纪寒洲对她,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只是冷静克制,却没想到……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照顾,对她的承诺,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她不相信这是真的。纪寒洲上了楼,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南栀。”
隔着门,他仍能听到宋南栀崩溃的哽咽声。保姆走过来将门打开,与他对视了一眼:“纪总……宋小姐她……”纪寒洲抬手打断了她:“你们都出去。”
所有人一并退出门外。纪寒洲走到床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宋南栀抬起头,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委屈又绝望地瞪着他,眼泪仍旧不停地扑簌簌往下掉:“你骗我的……”纪寒洲微微吐息:“南栀……”宋南栀突然不顾一切地打断了他的话:“你都是骗我的!什么妹妹,我根本不是你妹妹……呜呜呜呜!你骗我!你在骗我……我怎么可能是你妹妹……”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不时心脏刺痛。原来,人在极度悲伤难过的时候,心脏真的会有生理性的刺痛。宋南栀死死地揪住胸口,轻轻地捶打着心口的位置,因为哭得太激烈,她中间还缺氧过几回。她算计这一切,步步惊心一路走到如今,然而,如今他却告诉她,他们是兄妹。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再爱他,他们之间,也隔着人伦常纲,她爱他,却没有资格再爱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却只能永远以另一个身份。一个比小三,比情人更见不得光的身份。她知道,纪寒洲或许很早就知道,她是纪家的私生女,但为何迟迟不说,一是不敢刺激她,二是……老太太眼里不容沙,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儿子,会在外面欠下这种风流债,和别的女人生下私生女,更堂而皇之将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带回纪家。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她一定会被赶出纪家,再也不得踏进纪氏半步。到时候,等待她的,只有自生自灭。老太太一定不会允许纪寒洲管她死活,别说是心脏移植手术,如此高昂的医药费,她凭自己,是如何负担的起?纪寒洲隐瞒她的身世,也是保护她的另一种方式。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宋南栀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她明知故问。可如此问,不过是求生的本能。她不过是希望,哪怕,他骗她一句也好,也不要丢给她如此残忍的事实。她真的受不了。纪寒洲道:“我原本是想,等你手术成功之后,再告诉你这件事。”
宋南栀:“那为什么不等了?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纪寒洲:“因为,我等不起了。”
宋南栀道:“你说,你要我跟你一起去民政局,我以为你是要和我领证,其实,你只是不想和秦霜离婚,你利用我,去激她……所以,我是你挽回她的一颗棋子……”纪寒洲:“对不起……”这一点,他承认,不否认。他是利用了她。宋南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寒洲:“六年前。”
宋南栀张了张嘴,一时哑口无言。她突然想起来……纪寒洲出车祸那天,他在纪年丰的书房里,待了很久。后来,他离开书房,去了车库,拿了车,说要出去散心。之后,便很久没有消息。再等到消息,便是医院打来的电话。他出了车祸,重伤被送去医院抢救。那一夜,纪家兵荒马乱。纪寒洲是纪氏唯一的独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纪氏内部一定会动荡大乱。老太太当时急着给纪寒洲留后。这件事,也是宋南栀六年来的心患。当时,若不是老太太做出的这一决定,安排云染嫁给纪寒洲,给纪氏冲喜,做了试管手术,云染也就不会怀孕,生下两个纪氏的继承人,没有这两个孩子,她不至于六年都不得上位。只是,当时她没有立场和资格反对抗议。到现在,她才发现,她错得离谱了。她以为,这两个孩子是她上位的绊脚石,殊不知,她连上位的资格都没有。宋南栀道:“所以……那天,你就知道了……”纪寒洲道:“父亲把你带回纪氏,是因为,你母亲再也无法负担你治病的各项开支。”
宋南栀的父母,家世普通。宋南栀的母亲蓝芩,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跟了纪年丰。她每天都伴他左右,白天是他的秘书,晚上是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