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如今是大房当家。苏雨晴可是大房夫妻俩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一落水了,那可是阖府上下都惊动了。很快就有水性好的丫头仆妇,下饺子一样的跳下去,把人给捞上来了。一时间朝花园是人声鼎沸,忙得不可开交。等把苏雨晴都安置妥当了,跟在苏雨晴身边的丫头才想起来,水里还有苏晚雪和春喜呢。战战兢兢的跪下,把情况都说了,末了,还心惊胆战的小声说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那三小姐只怕是……”苏家大夫人张氏,本就是屠户之女。从小是见惯了血腥的。对于碍眼的苏晚雪,向来是巴不得她早死。此刻自然不惊反喜,冷笑道:“苏晚雪这个贱人,想要害咱们晴儿,反而害了自己。若是死了,也是活该!不过看在她也姓苏的份儿上,去两个人,捞起来,也算是给杨家一个交代。”
张氏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从小就在市场上厮混的她,显然更懂人情世故。心头琢磨着:这杨家上门来退亲,苏晚雪好巧不巧就死了。是不是这一把,可以推倒杨家头上,说杨修文克妻。到时候杨修文坏了名声,岂不是让自家闺女,白捡了这个大便宜。只是这件事情,大房出不得面,还需要旁人把这件事情挑开了。张氏想着,伸手叫过来一个小丫鬟,略吩咐了几句。就看见那小丫头惊疑不定的看了张氏一眼。张氏劈头一巴掌就扇了下去:“看什么看,小贱蹄子,还不赶紧按本夫人说的去做?”
那丫头红着眼睛,捂着脸就跑出去了。苏雨晴醒过来的时候,张氏正坐在一边抹眼泪。“晴儿,你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郎中来好好瞧瞧?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什么好歹,让娘可怎么活?”
张氏一面说,就一面抹眼泪。“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这不是没死呢?我问你,我的玉佩呢?”
苏雨晴从来都看不上张氏的出身,一把将张氏推开了,四下里找玉佩。张氏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疼了:“我的儿,既醒了,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何必巴巴的要那枚落水里的玉佩。你放心,你舅舅走商就要回来了,定然有好东西,娘一准儿要过来给你。”
“你知道什么?”
苏雨晴咳嗽了两声,面色都涨红了:“你当那是普通的玉佩吗?那是当初杨家送给苏晚雪定亲的信物。”
“定亲信物,你拿到手了?”
张氏又惊又喜,这拿到了定亲信物,相当于是拿到了和杨家的婚约,这可是大喜事啊。苏雨晴气急了,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狠狠的咒骂着:“该死的苏晚雪,都怪她。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丢了那玉佩。我不管,你赶紧让人去水里给我捞起来。”
这两句话说完,又咳嗽个不停。张氏手忙脚乱的伺候着女儿,又让小丫头把事情说清楚。听见苏雨晴花了大价钱从苏晚雪手里买了那枚玉佩,当即气的就要去找苏晚雪的麻烦。苏雨晴一把拉住了她,冷笑道:“你可打住吧。我且问你,苏晚雪,如今在何处?”
“在哪儿,在水里啊。当时大家都只顾着你,谁还能顾得上她啊?”
苏雨晴愣了愣,挥了挥手,让下边儿的人都出去了。张氏忙笑道:“晴儿,你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苏雨晴冷笑道:“你吩咐下去,便是捞到了人,也直接拖去乱葬岗埋了便是了。从今往后,这苏晚雪,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氏愣了愣神,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苏雨晴啐了张氏一口:“呸,不要脸的老货。这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那杨公子是好好的读书人。读书人的名声是最要紧的了。你若是坏了他的名声,岂不是毁了他的前程。到时候就算是算计了女儿嫁给他,又能得什么好处。蠢货!”
张氏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着急的手足无措:“那怎么办?我已经派人去二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王氏。王氏那个破锣嘴,想必已经嚷嚷开了。”
苏雨晴一听就着急了,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你不要着急。横竖这件事情如今还在咱们苏家。只要不传扬出去,就不会影响杨公子的声誉。既然二房已经知道了这边的风声,且由着二房去蹦跶。等大家都知道苏晚雪死了,再由咱们这边出面,说苏晚雪并非是死了。而是怕丢人,盗了我的珠宝,逃出去了。这杨公子克妻的名声,也就不攻自破了。”
张氏虽说不是很聪明,却也是顾忌自家女儿的,皱眉担忧道:“晴儿的这个想法,确实是很不错的。可是晴儿,你不要忘记了。那苏晚雪,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女儿。她这样偷盗逃婚……会不会影响到苏家女儿的声誉?”
苏雨晴笑得十分阴毒:“母亲糊涂。当初二房和三房那两妯娌的关系,可是最好的了。后来三房那两口子过世之后,苏晚雪和二房的苏知暖关系好着呢。况且祖母回乡下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二房,要好好照顾苏晚雪。这苏晚雪名声不好,怎么可能连累咱们大房。二房的那俩女儿,才是首当其冲好不好?再说了,这二房若果真为了杨家的婚事,不管苏晚雪的死活和名声,呵呵……母亲你好好想想看,最后便宜得是谁?”
张氏一拍腿,忙不迭笑道:“好晴儿,难怪你聪明,活该你将来有好日子过。你这一说,为娘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放心,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氏说着,一脸心疼的看着苏雨晴:“倒是你,说这会子话,倒是咳了半天了。娘这就请郎中来给你瞧瞧。”
苏雨晴直接摁住了张氏的手,脸色难看的道:“我咳嗽,不过是因为偶感风寒。今儿我和苏晚雪一起落水的事情,必须捂严实了。谁走漏了风声,即刻杖毙。”
张氏惊讶道:“晴儿,你的意思是说。假装今儿苏晚雪从来没有来过朝花园?你也没见过苏晚雪?”
“正是!只有这样,才能将咱们二房彻彻底底的摘干净。”
“好计谋。晴儿放心,娘这就去安排。你若好些了,就赶紧起来梳妆打扮,一会儿还要去前院见杨公子呢。”
张氏说着,就赶紧出去吩咐丫头了,说务必要给苏雨晴打扮得漂亮些。一时间,朝花园的池塘边上,捞人的那些人都散了,连带着青石路面上的痕迹,都擦得干干净净。倒是二房,这会子闹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