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祖父的院落,华婉清就在诺达的华府内闲逛起来,上一次好好地在府内闲逛,尤记得还是三年前,今日一细看,华婉清恍觉自己虚度了太长光阴,也错过了很多美景。走着走着,来到了府内的后花园,九曲回廊,花林掩映,虽是初秋,可入目的场景还是绿草茵茵,乱花迷人,看着美丽又熟悉的场景,华婉清仿佛也看到了儿时的自己,那时候的她总爱到后花园捕蝴蝶、爬假山,每每如此,母亲都会把她拉会院落狠狠地教训自己,而哥哥和卓眠哥哥总是牢牢地把自己护在身后,不容他人欺负半分。“秦卓眠”华婉清默默念出了这个名字,年少的情愫早已不在,甚至这个人快要淡出了她的记忆,她想起那个人总是眉眼弯弯,温柔地看着自己,他教自己骑马、射箭,即使学不会的时候无理取闹,他也不曾有半分不耐,可也是这样一个柔情似水的人,就在那年与自己订下婚约当晚,闯入祖父的书房,重伤祖父,拿走了一枚令牌,便消失不见,连封信都未曾留给自己,不禁让她怀疑,这么多年的年少时光,是不是都是他的伪装。昔日的场景勾起了华婉清的回忆,不免让她有些怅然,漫步中,就来到了后花园的凉亭,只见凉亭中坐着一位美艳的妇人,独倚长椅,手里微微摇着蒲扇,侧头观赏着荷花池的美景。华婉清觉得有些眼生,不记得府内何时来了一位新人,“这人是谁?”
随从的侍女上前一步,“回小姐,此人是二爷府上的梅姨娘。”
“二叔府上的?”
“是,小姐有所不知,年下二爷要回京任职,便早早地辞去了淮郡的职务来京城了,梅姨娘是二爷回京路上遇见的,姨娘家里人遭了横难,二爷瞧着她身世可怜,便带入了府中。”
“二叔近日可在府中?”
“不在,二爷为了职务比二夫人先一步到京城,忙完官场上的事情,便又返程去找二夫人了,怕梅姨娘舟车劳顿,便把她暂时安排到了华府,老太爷念及二爷多年不在京城,未置宅院,就等着二爷二夫人回京后一同住在华府。”
“哦?那看来以后的华府有的热闹了。”
华老太爷膝下有一女两子,女儿早早地嫁入了皇宫,赐为静妃,奈何先皇去的早,未曾生下一儿半女,如今静太妃也是久居深宫,与华府联系的渐少了,长子便是华婉清的父亲,他只有华永睿和华婉清两个嫡子嫡女,二爷是庶子,早年不学无术,科举三次才勉强通过,这些年一直在淮郡任职,多年兢兢业业,调任回京也不足为奇。华婉清盯着梅姨娘打量了一会儿,正欲转身离开,梅姨娘突然转身走过来。“妾身见过二小姐,方才想着其他事出了神,不曾注意到二小姐,真是惶恐。”
说话的声音温软柔和,行礼的时候也是谨小慎微,看起来像是一位本本分分的人。“无妨,梅姨娘若是喜欢此处场景,不妨下次让人准备些茶点,如今的天气还有些炎热,不要中了暑才好。”
“多谢小姐关心。”
华婉清紧接着与这位梅姨娘攀谈了一会儿,了解到她原本家在俞坝,家里人靠些小生意生活,后来遭了变故,无奈到京城讨生活,路上家里人都被贼人所杀,二爷见她可怜,遂收为妾室。从后花园回来,已接近中午,外头的太阳也变得有些毒辣起来。出去了一趟,华婉清也把府内七七八八的是了解的差不多了,近几年哥哥与自己都不在府内,府里也没有添加多少人,与三年前也未有什么变化,可即使这样,要查祖父被下毒一事也是毫无线索,本想着趁着午睡好好考虑一下对策,夏儿便从屋外进来。“小姐,你可算回来啦,可真是回了府伺候您的人多了,就把我忘了,我不过煮盏茶功夫,您就带着其他丫鬟玩去了。”
夏儿永远都是华婉清的开心果,这三年要不是她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想来自己的性子会沉闷许多,“就你贫嘴。”
夏儿调皮地冲着华婉清吐了吐舌头,两人说说笑笑时,桂嬷嬷进来,“小姐,穆府的大小姐来了,现在已经到外堂了。”
“蓉姐姐?看来她的消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啊。”
快步地朝外堂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位娴静淡雅的佳人,“我道是谁,原来是我日思夜想的蓉姐姐。”
打趣的声音传来,穆南蓉回头,巧笑倩兮地看着华婉清,“你若真的念我,怎不给我来封平安信,若不是今日母亲告诉我你回了府,我还不知你竟遭遇了如此险境。”
说着拉起华婉清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我要真的有事,你怎会空手来见我,不得提着山珍海味、珍奇药材来看我。”
“说你是医痴就是医痴,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了,你倒先找我要药材来了?”
两位小姐的相互调侃打趣让一旁的丫鬟嬷嬷门也感到有些好笑,都齐齐地忍者笑意。“好姐姐,快别打趣我了,你得给我留点面子。”
“我今日来找你来啊,不仅是来看看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也是来告知你一声,十天后是长公主的寿宴,本来这宴会名单里应该是没有你的,但现在你回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公主府也一定会知道的,以华府的地位,你也是要去的。”
说起来这位长公主,华婉清并没有多少记忆,只知道她是当今皇上和黎王的姑母,黎王的母妃逝世后,也是她一手将黎王养大。“长公主,从前长公主不也是避世离俗的人吗?如今怎么会大兴宴会?”
“你在庙内还真是一点也不问世事啊,如今黎王也年纪较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从去年开始她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开始举办宴会,结交世家大族的贵妇,想来也是为了给黎王选取正妃。”
华婉清一听起婚配,内心便有些不愿,“我内心是有些不愿的,去了免不得要被别人评头论足。”
穆南蓉的脸上也是一副怅然的脸色,“你我皆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这种事情我们从来做不得主。唉,不谈这些了,好不容易你出了庙,可不能在府里闷着,如今的京城热闹了许多,我带你出去转转。”
华婉清报备了母亲,得到应允后便同穆南蓉上了马车,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马车正在平稳前进时,突然侧方传来了巨大的冲击,把华婉清和穆南蓉撞得头有些发昏发痛,危急之时,华婉清立马拉着穆南蓉跳下了马车,马车随着惯性继续向前冲着,好在车夫的技术也比较好,没让马车翻过去。马车后面跟着的丫鬟们都吓傻了,急忙跑过来查看自家小姐,等到华婉清缓过神来,发现造成冲击的是一匹马,方才骑马的人由于碰撞也摔下了马,转头愤怒地吼着。“是哪个不长眼的蠢蛋撞了本少爷的马,快出来向本少爷跪下求饶。”
刚才不小的动静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纷纷地远远聚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吭声。那少年满是戾气,华婉清看着他的着装,也是一个非富即贵的人物,看着他的面目有些眼熟,不过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是奚府的大少爷,奚弦,怎么一出门就碰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人物。”
穆南蓉在旁边低声提醒道,华婉清随即明白,奚府,太后的母家,也是华府的死对头,据说这位奚弦从小就是一个混混公子哥儿。华婉清与穆南蓉对视了一眼,穆府如今在朝中处于中立的态度,实在不适宜出面,华婉清上前一步,“阁下恕罪,此事实乃意外,若阁下有什么损失,华府必当赔偿。”
“华府?”
那少年轻佻地抱胸,鄙睨地看向着华婉清,在看到华婉清绝美的面容时,眼神一下子变得贪婪猥琐,“原来你就是华府的小尼姑啊,哼哈哈哈。”
傲慢无礼的语气着实让人有些不舒服,但华婉清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正欲开口,远处传来了更为轻佻的声音。“哟~,这哪来的一条疯狗啊,当街咬人啊。”
那少年一听瞬间怒火燃烧,正要开口发火,忽然爆怒的脸色戛然而止,面容瞬间变得隐忍难堪,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华婉清回头,看到了两位骑着战马的人缓缓过来,一位穿着藏青色骑装,碎发松散披在脸上,一脸邪笑,想来就是方才开口的那位,如今他高举酒坛,畅饮着手中的酒,也是旁若无人的高傲模样,但他的态度并不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无礼狂妄的动作被他做起来是行云流水般的潇洒。但真正让华婉清感觉压迫感的,不是这位潇洒的少年,而是旁边的那位,那人一身玄色长衫,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高束的头发,眉宇之间充斥着不羁的英气和眼底冷似寒冰的精芒,整个人有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华婉清细细看去,忽然看见了他腰间的九曲玉佩,那是,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