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以前听他小姑姑提起过，但也只记得她名字好像和一种水果有关系。　　林青柚迎着他的视线，稍有疑惑的眨了眨眼，请问这位大兄弟，我认识您吗？　　鉴于她眼神里所表达“不会是个神经病吧”的意思太明显，贺辞连忙摆了摆手。　　“我没有认错人，刚才维尔不是叫我们一起上去吗？我是贺辞，你妈妈……”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怕她会介意，又换了个称呼说：“你贺阿姨是我小姑姑。”

小姑姑？　　听他这样一说，林青柚反应过来了，以前听爸爸说过，贺阿姨的哥哥家里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叫什么小辞。　　看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孩子了。　　真巧呀……她刚刚才围观完他打架，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兜兜转转的又碰到了一起，居然还成了亲戚。　　这个世界可是真小。　　“我听小姑姑说，你在三中上学呀？”

贺辞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抬手抓了下被风吹的翘起的头发，以一种“没错，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哥”的语气说道：“我在七中，高三，你得叫我一声哥哥。”

“……哥哥？”

林青柚的视线随着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动了动，尾音扬了起来。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要喊哥哥了？　　“哎，妹妹。”

贺辞唇角一勾，单方面的把她这句疑问语气给当成了陈述句。　　推开包间的门，空调的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北风带来的凛冽寒意，维尔朝两人示意了一下，悄然退场。　　看到两人并排站在门口，屋里的人愣了一下，还是贺飞燕反应的快，率先开了口：“小辞和柚柚来了呀。”

她拉开座椅笑着迎了上来，示意两人进来。　　“你们俩这是认识过了？我们正在这儿说着你们呢，这俩孩子怎么还不来。”

贺老爷子膝下一儿一女，儿子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女儿也结了良缘，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慈眉善目的招呼着两个孩子入座。　　林青柚由着贺飞燕热情的揽着肩膀，乖乖巧巧的叫了声外公，又在贺辞身边落了座。　　贺飞燕拍了拍贺辞的肩膀，笑道：“你们俩都是一个年纪的，就坐在一起吧，正好交流交流感情，我们都是中年人了，你们小孩之间才有话共同话题。”

于是，在大人们殷切目光的注视下，林青柚只好没话找话的说道：“呃，你没穿秋裤吗？”

“……啊？”

贺辞被她问的有点懵。　　什么玩意儿？　　秋、秋裤？　　贺辞懵了一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他们这么大的小孩之间不应该聊聊学习或者是游戏吗？　　再不济也可以谈谈刚才在巷子里的八卦啊。　　怎么这小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个秋裤……”纵然是贺辞这么能聊的人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秋裤话题接的也很勉强，磕磕巴巴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其实吧，我觉得秋裤是个好东西。”

林青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乱的应着：“嗯，对，没错，它是个好东西。”

贺辞绞尽脑汁的继续往下接话：“它好就好在可以穿，也可以不穿，你冷的时候呢，就得把它穿上，起个保暖的作用，你不冷的时候呢，就不用穿了。”

“嗯嗯，是啊。”

林青柚也不管他在说什么，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捧场的道，“是这个道理啊。”

于是两个人揪着一个秋裤的话题不知所云的扯了一会儿，终于熬到了上菜，心里纷纷是松了一口气，愉快的结束了对秋裤的探讨。　　酒桌上的话题大同小异，虽然是家宴，但林家贺家都不是普通的人家，翻来覆去聊得都是商业问题。　　林青柚听也听不懂，索性低下头去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她的破洞裤帅逼表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从坐下就没怎么吃东西，反而时不时的点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给谁回消息，脸上还挺苦恼的样子。　　林青柚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也没开口问，更何况，这位破洞哥虽然是她的挂名表哥，但实事求是的来说，今天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压根就不熟。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让她的精神绷的微微有些紧，林青柚也没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几个转到自己面前的肉丸就放下了碗筷，开始盯着瓷盘的纹路发呆。　　时隔月余，她终于再次在宴会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上次，还是在苏家的老宅里。　　只是，不论是在苏家，还是在贺家，她始终都只是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林青柚浓密的睫毛覆了下去，低头自嘲似的笑了下。　　贺辞本来正忙着回微信消息，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小姑娘脸上那副还来不及收起的落寞表情，点着屏幕的纤长指尖微微一顿。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和自己爷爷聊天的林洪伟，又看了看身边正处于发呆状态的小姑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放下了手机。　　“妹妹，吃完了吗？”

贺辞微微歪着头，扬眉问她一句。　　觉察出有人在看她，林青柚眨了眨眼，脸上的落寞在一瞬间散了个干净，侧过头来轻轻软软的应了句嗯。　　贺辞的表情不变，只当自己没看到她刚才的模样，又说：“那跟我下去吧，反正爷爷他们也只会聊生意上的事情，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说着，也没等她同不同意，他径直朝贺飞燕他们打了个招呼，拎起了她挂在座椅上的书包，示意她跟她一起出去。　　乘电梯从五楼下到一楼，贺辞一只手拎着书包，一只手接着电话，看起来挺忙。　　“不是，嘉嘉，你听我说呀，我现在刚出来，你在哪儿呢？”

林青柚觉得他甩她书包的那个架势实在是有点飘，趁着他还没把书包甩到对面的马路上，她赶忙将自己的书包从他的爪子里拯救了下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贺辞的语速越来越快，他的电话打完的时候，两人刚好停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