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耳机里这一句冷不丁冒出来的宝贝,程旭这只向来高速运转,突突突的往外冒着话的发动机,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到轮轴一样,瞬间就熄了火。 宝贝? 程旭可不会傻到以为景行是在喊他宝贝。 他行哥的宝贝还能有谁,他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得到。 软软小甜心显然也听到了耳机里传出来的这句与校霸画风截然相反的温柔语气,表情懵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这、这他妈是……景行?”
在她的印象里,校霸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系道长的人设,看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属于人类的感情。 但这一句温柔的宝贝出来,软软小甜心觉得校霸禁欲系的高冷人设瞬间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不是我哥,还能是谁?”
程旭愣了一会儿,很快接话道,“我就说你没机会,我哥他不喜欢你这种。”
软软小甜心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挖到什么墙角,就是觉得有个能近距离接触到大佬的机会也挺不错,但听了程旭这么直白的一句我就说你没机会,心里的火还是还是蹭蹭蹭的往外冒。 软软小甜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怼道:“怎么,他不喜欢我这种,难道还喜欢你这种啊?”
程旭一乐,嘿了一声,说:“实话实说,我确实比你的机会要大。”
软软小甜心:“?”
软软小甜心不服气了,毫不留情的回呛道:“凭什么你的机会就大了? 程旭嘤嘤嘤的说:“我会撒娇,我会卖萌,我还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会什么?”
“……”软软小甜心一噎。 她会讲MMP,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句MMP当讲不当讲。 梦回九七临着市最繁华的中心大街,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南面的落地窗正对着一座灯火通明的商城,休息室内的窗帘只拉了最外面的一层,楼下昏黄的路灯透过薄薄的帘幕照了进来,为夜色中的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的低,景行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这只小团子身上传过来的冰凉温度,他单手圈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拿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调,又打开了侧面的落地灯。 灯光压的很暗,光线从他的侧后方投了过来,小糯米团子也不说话,像一只被人刚捡回家的小猫似的,就安安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 房间里很静,杜明宇他们三人撕心裂肺的歌声穿过隔音墙的时候已经被消减了大半,只能隐约听见他们确实是在狼嚎,但嚎的什么却是听不太清楚。 沉默了好一会儿,小糯米团子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吞吞的从他的颈窝里抬起了头来。 景行揉了揉她的发,然后垂眸欺近,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低着眼问她一句:“贺辞……和你说什么了?”
他的睫毛很长,像是两把狭长的小刷子,抬眼敛睫间一下又一下的扫在她的眼尾,撩的她微微有些痒。 小糯米团子眨了眨眼,慢了半拍才将他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和他没关系。”
她摇了摇头,纤细的小腿悬空的垂在他的身侧。 景行坐的这个藤椅很高,只有他靠的这边有个椅背,她的手从他的肩上收了回来,倒是也不用怕会摔下去,景行的手一直落在她的腰侧,呈现出一个保护的姿态把她圈在了怀里。 “是……”小糯米团子顿了顿,别开了眼去,才轻声说,“是我爸爸打来了电话。”
景行的眸色深了深,尾音微微勾着“嗯?”
了一声。 “下周二,是贺阿姨的生日。”
小糯米团子没看他,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了长睫下,“他让我回一趟贺家。”
她似乎连“我爸爸”这三个字都不想再多说一遍。 景行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小糯米团子说话的语气里,自始至终都带着一种力图平静的轻淡,好像是她自己装作不在意这些,便真的能做到不在意一样。 景行看的心口微微一紧。 说完这些,小糯米团子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茶几,她侧身探手过去,拿起了上面的遥控器,把落地窗前的窗帘给打开了。 窗外的璀璨灯火,连带着漫天的星辰一同映了进来,小糯米团子抬了抬眼,透过澄净的玻璃窗,望向远处倾覆下来的巨大天幕。 她的眼睛里,有破碎的星光,有倾倒的砚台。 有那么一瞬间,景行觉得自己在她眼底看到了比墨色还要浓郁的情绪,但细看下去,里面却又是什么都没有。 “不想去?”
他的嗓音低而温柔,穿透茫茫沉沉的夜色传入了她的耳朵。 小糯米团子的目光微微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才转过了头来,语气轻描淡写:“有一点儿。”
与其说是不想去,更不如说是她对林洪伟的那几句话的反感。 尤其是他的语气。 不是商量,不是询问,而是一个通知。 更令她心凉的是,林洪伟字里行间都是绕着贺飞燕——你不来,你贺阿姨会不高兴,他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也没问过她的想法。 他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除了是个丈夫外,也是一个父亲。 景行抬手,温热的指腹在她无名指上摩挲了一下,看着她低声说:“那就不去了,好不好?”
闻言,小糯米团子歪了歪头看他,片刻儿,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我没关系的。”
她听出了他这不是一句敷衍安抚的话,他是真的不想她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对她来说,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被人理解,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会在意她的。 “我有关系。”
景行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忽然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一句,“别人我不管,但我不愿意你受委屈。”
小糯米团子已经习惯了把这些委屈往肚子里咽,但景行习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