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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百鬼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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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梢照在韦笑的脸上时,他轻轻地睁开了眼,努力地活动了一下因为被绑着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头发有些湿湿的,看来昨夜的露水很重。此时的广场上,早已有人在旁边守着了,眼睛还时不时地冲韦笑瞪来,目光中满满的恶意。经过了昨晚的一夜修炼,虽然还没正式入门,但是也有了巨大收获,要对付一个乡野的老巫婆,韦笑还是信心满满的。看着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韦笑只是冷冷一声,藏身于身后的双手却在摸索着什么,开始小幅地动了起来。他这一笑,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却被旁边的看守之人看个正着,顿时冷着脸大声喊道:“笑什么笑?马上就送你去祭社王,看你还笑得出来!”

“送我去祭社王?我送你们去见阎王还差不多!”

韦笑心中嗤笑。昨天那老巫婆跳的破烂版启灵舞,还有那骨瘦如柴的鬼模样,再加上装神弄鬼的打扮,无不说明她是个鬼巫,而且还是不知道从哪捡到个破秘籍就开始修炼的鬼巫。鬼巫只是巫的一种分支,还是最低端的只能装神弄鬼,愚弄百姓的那种,对于他这个正宗的大巫传人而言,就如同一个捡到破烂玩具枪的小孩和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的差距。不过这个时候,韦笑却懒得跟这种人争辩。转眼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个所谓的“蓝仙姑”才姗姗来迟。“仙姑来了,仙姑来了!”

看到蓝仙姑的到来,一直守在旁边的村民们顿时激动了起来,开始乱哄哄的喊着。“仙姑,您可以定要救活社王爷啊!”

“要是没了社王爷,谁来守护我们啊!”

“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是啊是啊……”蓝仙姑在一片喊叫声中,穿过了人群,来到韦笑的面前,随后举手示意众人停下。她微眯着眼睛,一双闪着幽光的细眼,仿佛看着猎物般扫视着韦笑。韦笑也同样在看她,并且还毫不客气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相撞,又猛地分开,随后一丝冷笑出现在各自的嘴角之上。“好小子,你知道吗?我准备将你抽魂炼魄,炼成一只厉鬼,生生世世供我驱使。”

蓝仙姑嘶哑的声音幽幽传来,平静却又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冷血杀意。蓝仙姑本名蓝杏芳,说起她的经历,在这十万大山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本是这十万大山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寡妇,过着春耕秋收平凡的生活,只是这一切在那一年的春天全都变了。那一年,她疯了!半年后,她的疯病又好了,还声称自己见到了部族先祖,学会了失传已久的巫术。于是她成为了一个巫婆,开始为周围的山民驱鬼请神、消灾解难,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她的疯病还没好彻底,时不时还会有的癔症而已。直到后来,村中一户人家中撞了邪,家中竟有鬼怪出没,将那家人吓得魂不附体、不得安宁。后来没了办法,请了她来做法驱鬼,竟然异常灵验几下就将小鬼收走了。于是她蓝仙姑会做法事、能驱鬼的事不胫而走,开始在附近流传。再后来发生的一件件邪门事件,不无证明蓝仙姑的法事是多么神奇,手段是多么高明,法力是多么深厚,周围的山民开始对她深信不疑,甚至原本只能由族长负责的“祭社王”仪式都改由她来负责。从此以后,桂山村的村民们终于迎来了一段恐怖的回忆。三年前,蓝仙姑以祖先授意为名,强行更改了社王祭的仪式流程,祭祀得不好或者没成功,便有惩罚降下,轻者浑身疼痛,重者皮开肉绽。说是因为犯错而被祖先惩罚,但其实每一个村民都知道,这是蓝仙姑的一面之词而已,为什么要罚,怎么罚,还不是看她的心情罢了。当然也有过反抗,只不过当那些反抗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自然就不敢了。蓝仙姑威胁了一句之后,只见韦笑两眼瞪圆,睁大了嘴巴,发出“嚯嚯”的声音,显然是害怕得想喊却又喊不出来,就像是失声了一样。蓝仙姑很满意他的反应,仔细欣赏了一阵之后,目光转向了韦笑身后的大树。这棵大树活了几百年,又有山民岁岁祭拜,已有成灵之象,昨天本是大树成灵之日,她费劲千辛万苦跳了一段“成灵舞”来助它,哪知才到一半,就被外乡人闯了进来,造成大树成灵失败,还被天降雷罚、天火焚身成焦炭,更害得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鬼被雷霆震散。没有了小鬼,如何去闹鬼破家,如何去驱鬼请神,如何维持她仙姑的威名。所以昨天她才会临时起意,将所谓的血祭改在今天早晨,就是为了有时间准备炼鬼的东西。“你!你……凭什么杀我?我要报警,我要弄死你!我要找妈妈……”韦笑猛地大声呼喊了起来,声嘶力竭。“嘿嘿……!”

蓝仙姑阴阴一笑,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过了许久才转身往祭台走去了,心中却是兴奋异常:你就叫吧,越是恐惧,炼成的厉鬼便是越厉害。我这是不是演的太浮夸了?韦笑在蓝仙姑走开后,又干嚎了两嗓子,一边嚎一边想到。对于刚才的表演,韦笑是不怎么满意,不过他又不是表演专业的,这种临场发挥,浮夸一点也没多大事。毕竟,这老巫婆信了不是。蓝仙姑当然不会知道韦笑在想什么,她径直地走到了祭台前面,净了手之后,从身边之后手里接过了狼毫笔、黄纸还有朱砂,在旁边的案台是动手画了起来。嗯,画符?你是个巫婆啊!学人家道士画符是什么鬼?韦笑本来心里还蛮期待蓝仙姑的抽魂炼魄手段的,他昨晚就在《巫典》中看到了不下十种,所以还挺想亲身体验一番的,哪知道竟然画风突变,好好的巫婆开始学画符了!韦笑在心中吐槽一番后,藏在身后的手也停了下来,颤颤巍巍地收了回来,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两个大拇指的指甲都被磨平了,甚至还有鲜血缓缓冒出。没过多久,蓝仙姑也停了下来,似乎已经画完了符。只见她拿过法器随后一挥,那张画好的符纸竟然自行飘动起来。待那符纸升到半空后,顿时光芒大作,原本晴朗的早晨,刹那间阴风袭来,隐隐伴有鬼哭之声,太阳也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社王树周围愈加阴森了。就在符纸光芒大作的瞬间,韦笑突然感到一阵撕扯之力从脑袋上传来,自己竟有种要飞向那道光芒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抽魂?“啊……!”

韦笑还在回味这感觉的时候,几声痛苦的呼喊声传来,竟是一直围在旁边的人发出的,此时正在双手抱头,痛呼出声。无差别AOE?韦笑高兴得在心里笑出声来,不过脸上却要学着那些人的痛苦样子,比之先前更加浮夸。此时的他早已不是昨天的那个他了,一晚上的巫典修炼,给了他无比的自信,更何况有那个手段在,别说安全脱困,甚至是一招反制,反杀这个巫婆都有可能。所以他才能以戏谑的心态来看蓝仙姑的“表演”!就在这时,广场上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韦家哥哥!”

韦笑心中咯噔的一下,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只见一个小姑娘从那人群堆里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才接近祭台就“啊”地一声直挺挺地倒下了。韦笑心中一急,正准备用出那手段时,却见那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符纸,开始平静了下来,没有最初那般刺眼夺目,韦笑终于得以看清那张符的真面目了,这一刻,他笑了!那是一张“御”字符!巫符,又称巫文,乃是上古时代真正的文字尚未出现之前,巫族的大巫们用来沟通天地,御使鬼神百兽的文字!而“御”字符,有统帅、驾驭之意,在巫符里,它有着统帅百鬼、驱使百兽之用,“御”字一出,百鬼来贺,百兽来朝!只不过,貌似再厉害的东西到了蓝仙姑手里,都变成破烂版的!先前的“启灵舞”是这样,眼前的这张“御字符”也是这样。蓝仙姑所画的“御”符,不仅残缺不全,而且她根本不懂其中笔画和书写方式,只不过是强行临摹着画上去的,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画成了这幅破烂版的模样。不过即使是破烂版的,画得再差,它依然是巫符,它的强大同样不容置疑!一出手便是一片痛呼!不过,韦笑准备的手段,也是一个巫符。“百鬼号令,御!”

韦笑一字一顿,吐出了一道早已准备好的口诀。天色变得更加黑暗了,阴风开始呼啸起来,鬼哭之声大作,犹如就在耳畔响起一般,灰白色的天空中似乎有半透明的灵体开始飘荡。蓝仙姑所画的那张巫符突然像烟花一般炸裂开来,一团更加耀眼更加巨大的光芒从韦笑的身后,那焦黑的树根上升起!正是“御”字符!这就是韦笑的手段,他一直隐藏着的手段,被他用手指生生在树皮上抠成的巫符。“御”字符一出,原本就被蓝仙姑巫符所搅动的天象,变得更加的猛烈了。巫符所化的光芒升到半空之后,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抵抗的莫大吸力传来,下一刻,除了蓝仙姑还在死死挣扎之外,所有人的灵魂都被光芒吸扯到了半空之中。“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门前耍大刀。别的手段还不好说,非要在我面前玩巫符,而且最作死的是竟然还是“御”字符!”

韦笑看着眼前满地打滚,双手抱头,痛苦不堪的蓝仙姑,笑了起来。蓝仙姑那点微弱的修为终究挡不住正宗的“御”字符的威力,一番挣扎过后,灵魂还是被光芒扯入半空之中,身体则软倒在地。最后一个抵抗者消失后,那些围观群众的灵魂才感受到自身的处境,半空之中,凌冽的阴风如刀割般吹过,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光芒的威严让他们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不敢有丝毫抵抗之念。巫符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罩子,将众人的灵魂笼罩在其中。罩子之外,同样跪着一群鬼魂,正是被巫符号令而来的孤魂野鬼,不仅有山间孤魂,更有死去已久的幽魂,还有一些则是被蓝仙姑害死,不得轮回的怨灵,即使在光芒的威压之下,依然咆哮着冲向蓝仙姑的灵魂。看到这个异状,韦笑眉头一皱,只看了蓝仙姑的灵魂一眼,便知道了她的过往。随后一道狂风吹过,卷起蓝仙姑的灵魂,还有曾经帮过她为非作歹的狗腿子们的灵魂,一下子就带出了光罩之外。“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吧!”

韦笑淡淡地说道。话音刚落,圈外那群枉死的怨灵猛地冲了上来。片刻不到,那些肮脏的灵魂便被百鬼噬魂,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世间,只留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着。大仇得报之后,支撑着它们复仇的怨气也消散了,怨灵们纷纷消散而去,但其余的孤魂恶鬼却犹自徘徊在光芒外,一双双鬼眼贪婪地看着罩内的村民灵魂。“那巫……那妖婆杀你们兄弟,又把你们当牛做马,你们不但没有反抗,反而为虎作伥,你们可知罪?”

韦笑的声音,声如雷霆,大声喝问。村民们的灵魂经过了刚才百鬼噬魂的一幕,早就吓得两股战战,此时在外有孤魂恶鬼不怀好意地盯着,又被韦笑雷霆一喝,有个意志薄弱的,竟然有消散的迹象了。“我们知罪!……我们知罪!……求大仙放过我们啊!”

一道道杂乱的信息从那群灵魂中传来,尽是认罪求饶的话,韦笑听了一会便不胜其烦,不屑地点了点头。恶首已诛,剩下这些都是些盲从之人,韦笑也不愿大开杀戒,稍微惩戒一番就放回去了。此时光罩之外的那群孤魂恶鬼却不干了,明明即将到嘴边的食物,竟被韦笑轻描淡写地放了,于是鬼气涌动,竟有咆哮声传来。“滚!”

韦笑又是一声雷霆暴喝,顿时鬼气消散,片刻便无影无踪了。处理完那群野鬼之后,原本倒在地上的村民们也回了魂,纷纷睁开眼睛,一脸的惊恐,显然刚才的一幕幕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教训。刚才险些被震散灵魂的那人,已经大声地抱头惨叫起来。或许是这惨叫声太过凄厉,原本晕倒在不远处的小娟被惊醒了过来,张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救命!韦家哥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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