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或许看到勤太妃入狱,太后也以为安景凉终于想通了吧。可我总觉得,安景凉这么做却并非是信了太后,而是另有原因,然他的心思太过缜密,任我一向研究人心,却也无法看穿他。“太后娘娘……其实,臣妾腹中孩子之死是因为勤太妃动用了蛊术,超度之日杜昭仪得失心疯亦是因为勤太妃,如今将她抓获,杜昭仪就好了,陛下这回一定信了,勤太妃也该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起身上前一步,虽然这些事情有作假的成份,然勤太妃动用蛊术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安景尘在我身上下蛊,我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因此丧命,纵然是我自己动用图咒伤神劳心又怎样,若不是为了对付她,我又何必如此?所以归根到底,全都是因为勤太妃,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再任她逍遥下去。太后沉默了半晌,在我还想继续开口之时,却听她接到:“是啊,这一切总要有结束的时候。这么多年,哀家避免看到她,是因为哀家心有愧疚。当年便是知道了真相,却依旧没有保住洛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哀家面前死去。哀家很想问问勤太妃,她既然对先帝对漓月对这宫中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丝感情,那当初又为何要随先帝进宫?既然已经成了后宫的妃子,还为先帝生下了淮南王,她现今难道也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吗?”
太后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勤太妃那样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没有考虑过安景尘吗?如今的形势,要让安景尘做何选择呢?我咬了咬唇,到了这一刻,为何我还在担心安景尘?他替自己的母妃隐瞒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如若安景凉果然想通了,到时该也会一并治他的罪吧?那他岂不是……罢了,罢了,自打凤琉青玉环佩在他面前一摔为二后,我和他之间便已断了关系,我欠他的也已经还清了,以后他的生死与我再无任何干系,我又何须替他忧心。“勤太妃如今在何处?”
太后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轻晃了晃头,应道:“在北宫的天牢。”
“你随哀家一起去吧。”
太后说完此话,便是转了身子朝外去。我微微一愣,忙跟在步子,问道:“太后要去天牢?”
我见她轻点了头,忙的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太后娘娘不可,陛下有令,没有他的应准,任何人都不能去的。臣妾知道太后娘娘有很多疑问,可是此时您若去了天牢,岂不是让陛下对您更加怀疑吗?”
太后停了步子,对上我有些紧张的神色,她却异常镇定,道:“那你觉得皇帝这一次真的会严惩她吗?”
“臣妾……”虽然安景尘还未有所行动,可就是因为如此,我心里却愈加不安起来。安景尘不会眼见他母妃入狱视而不见,而安景凉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因为宁玄曦的话而对一向信任的勤太妃下杀手,所以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阴谋,饶是我想的再周到,也猜不出来。如今太后的反应其实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她急急的赶回来,若不是为了解除她心中的疑惑,她没必要在这么尴尬的时候选择回宫,待在齐州明哲保身更适合。“你若不想去便回殿吧。”
太后绕过我,由着如意扶着往外去。我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最终,我还是选择了一同前去,虽然知道此行或多或少会引来安景凉的怀疑,可正如太后所言,便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安景凉对我们的怀疑也不会消除半分,与其如此,还不如一鼓作气将勤太妃的真实面目完完全全暴露在安景凉面前,到那时,才可洗脱他对我们苏氏一族的偏见和戒备。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北宫天牢,上一次是为了哥哥,尤还记得当时哥哥就在这天牢的广场上被打了板子,所有的尊严全都被踩在了脚底下,此时此刻再次过来,回忆油然而生,叫我微微有些不适,连着喘气的声音都重了些许。守卫拦阻,在意料之中,只太后言辞一番,他们终究还是让开了。阴冷潮湿的天牢常年没有日光,因着关押的都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故而如今这北宫空空荡荡,并不嘈杂。我跟在太后身后,微微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四周涌上来的阴冷让我不禁打寒颤,连着脚步都有些颤颤悠悠。终于,在一间铁牢前停了步,借着火光望过去,牢中一个人影正端端正正的坐着,不吵不闹,便是我们到来,也丝毫影响不了她,此人,自然便是勤太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