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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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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说这种话,吴庸显是一愣,而后忙的垂眉道:“娘娘严重了,那是奴才的本份。”

我微叹了口气,复又问道:“近日来,陛下身子可怎样了?可还有晕眩过吗?”

一直以来,我对安景凉的态度都是淡淡的,别说是这般关切的问话,便是平日里的迎合也是藏着几分敷衍在里头,吴庸这般精明的人,哪里能看不出来,故此今日听我这些问话,一时竟有些疑惑,只也不过愣了几秒罢了,尔后忙回道:“娘娘是知陛下性子的,他是再倔强不过的一个人,素日里便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大肯惊动太医,又想着日日习武练剑,哪里把这些当回事。只是依着奴才看来,陛下近来身子可大有不妥,虽并无吐血眩晕这样的症状,只胃口甚是不好,且睡的也着实不踏实,总是半夜被噩梦惊醒……”我深知必是忘魂酥的原因,虽想着不可再让他用那套茶具,然偏偏倘或突然毁了那茶具,安景凉必然要发怒,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无辜之人,只若告诉了他忘魂酥的事,他不用说,必会彻查,我如今尚还不知荣霜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如何敢叫她知道,到时打草惊蛇,惹急了她,指不定她还留着一手,到底不是妥帖之法。况且,常年下来,日积月累,那忘魂酥的毒性已根深蒂固,倘或没有解药及时压治,恐非长久之事。“还请娘娘多多劝服陛下保重龙体才好。”

我深呼了一口气,道:“此事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去劝陛下的,只是还要有劳吴公公多提点陛下,晚间切不可再多饮茶,免得夜梦过多,扰了清净。”

吴庸自是一一应了下来。”

对了,陛下如今饮茶还是用的那套青釉茶具吗?”

“正是,陛下饮茶是必然要用那套茶具的。”

我心下计较,暗中偷偷拿走到时恐安景凉知道又要生事端,少不得我厚着脸皮开口问他索要,他若给那便好,不给,也只有另想法子,只盼李太医那能早日找到克制忘魂酥的解药了。思及此,便再无话,抬了脚,携着碧鸢离了长秋殿。方至鸳鸾殿,我又命碧鸢去传了李姬前来,早间的事本想着再静待几日,看了情况再说,如今却也不能等了,李姬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只需吓她一吓,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必然也就一并说出来了。我却也不是怀疑她,只是她此时传信出去说出宫之日指日可待,这却不得不叫我疑心,我只怕她受了别人的挑唆做出这些事来,倘或果然由着安景凉彻查,她到时白白成了替死鬼,倒是便宜了那真正下手之人,倒不如我先发制人,主动出击,虽也保不得她,可到底能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不过片刻,碧鸢便回了来,李姬战战兢兢的入了内,见我坐在上头,忙跪下问安。我只静静的喝了一口茶,也不说话,也不叫她起,她待在原地,大约是摸不清我在想什么,也不敢胡乱说话,如是,这一室内却是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我抬眼朝她看去,却见她依旧跪坐着,背脊挺的直直的,然那双臂却止不住的在微微颤抖,我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起来吧。”

复又命了碧鸢替她搬了把椅子,让她在旁坐下。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去传召她,兴许是她做了亏心事,心里到底是没个底,两只眼睛只管盯着地面瞧,不敢看我。她胆子又极小,一个风吹草动就吓的跟丢了魂似的,我倒也没想到,这般唯唯诺诺的人却也干了这么一件旁人都没胆干的事,可是她平日里那样是装出来的呢,还是人都是两面的,那不过是她的另一面罢了?“本宫听见,今儿个一早,你就来见本宫,可是有事要禀告吗?”

我只冷冷开了口,将那话丢给了她,却听她如何回答。我知她心里向来没个斤两,方才我传她过来,此事突如其来她必没有时间为自己寻好借口,如此才想看看她的反应。果然,李姬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只哆哆嗦嗦道:“回……回娘娘,并……并没有……没有事。”

我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应道:“哦,果然没有事吗?”

她干笑了两声,摇头道:“真的……真的没有。”

我料她回去之后必然又细思了一番,或许是害怕才不敢说,也是,同宫外之人私相授受,暗中传书信一事尚且不说,便是她心内藏着相好,又岂是一个宫妃该做的事?这般没脸面的事儿她到底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的。我扬嘴轻笑道:“既然李姬你无事,那本宫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呢,不知你可能替本宫解惑啊?”

她忙应道:“娘娘有什么要问的,臣妾若知道必然不敢相瞒。”

我朝碧鸢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后,自一旁将一锦袋置于托盘中递于李姬面前,李姬不明就里,疑惑道:“娘娘,这是……”我朝那锦袋努了努嘴,道:“你且打开一看便知。”

她皱了皱眉头,颤颤悠悠的接过那锦袋,小心翼翼打开,取了那里头放着的纸张,打开,抬眸扫视,瞬间白了脸。下一秒,还未等我开口,她便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那锦袋中装的便是她想要传出去的信件,她也不是傻子,到了此时大约也知道我已经深知此事,是以她如此反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一拍桌面,厉声道:“做出这种不顾脸面之事,还想求本宫饶命?你可知,便是这一条,就可以判你满门抄斩!”

她面上早已挂满了眼泪,一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边哭边道:“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此事不过只是臣妾一厢情愿,同任何人没有关系,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只一味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如此而为,我也知道,即便她果然存了这个心,可她人在这宫中一日,便是一日不会成真,她虽为宫妃,然实际上安景凉只宠幸过她一次罢了,或许,如今安景凉根本记不得她的名字她的脸面,甚至连他后宫还有一个李姬,他兴许也不知道呢。站在女人的立场,我可以同情她,可是站在皇后的立场,她虽没有与人苟且,却也不该有此心,到底是有辱皇家脸面。我本还想要厉声震慑她几句,只见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却也不用再费此周折,是以便打断了她,放低了声音道:“想要求本宫饶恕,那你就老实说来,倘或再有一字不实,本宫可也保不住你。”

她听闻此言,忙点头道:“是,臣妾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她哽咽着一字一句道来,倒也与我料想的无差,原是她入宫之前,宫外就有了相好的,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进宫,然入宫之后,安景凉又待她寡淡的很,说起来,除了重要的节日里她尚且还能远远的瞧一眼安景凉,其余却是再无见过,她沙哑着声音道:“倘或再过些日子,陛下长什么样,臣妾兴许也记不起来了。”

我自知后宫女子的寂寞,可这却并不能成为她与宫外之人互通书信的理由。“臣妾其实也不过隔个一月两月方才传书信出去,倘或碰上时机,有宫人出宫采办,臣妾便使了几个银子,让他们随带出去,大约……大约是几日前他使人捎了话进来,说是……说是他等不及了,下月就要娶妻了……臣妾也是糊涂昏了头,一时又找不到人带话出去,故此才想起御河……”她说罢,泪又流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想起宫外的人要娶妻而伤感。这唯一的一次却让我逮了个正着,也不知是我太幸运还是老天不容她。如此,我也算是知道了个大概,只是复又想起那信上的话,我便又问道:“那你信上说不日就能出宫又是什么意思?”

“臣妾……”她猛的一惊,尔后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我眯了眯眼,见她如此反应,必知其中还有蹊跷,便是怒道:“还不快说。”

她紧咬着下唇,一时紧张的无处遁逃。“快说!”

她身子一震,尔后低了头,抖索道:“娘娘且恕臣妾无罪,臣妾才敢说。”

“什么有罪无罪,还不快实实说清楚!”

“是……是荣贤贵妃。”

一语落地,惊了我,却也叫我心内一松,只因这同我的预料没错,果然,这件事情同荣霜有关,倘或我没有猜错,必然也同宁清月被下毒一事有关,荣霜啊荣霜,你当真急不可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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