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无意闻言一脸波澜不惊,只是抱拳微微低头,身子又躬下了几分“再等等……”残阳如血,垂暮的落日终是无力再染红天际,渐渐消逝在海天一线处,倒映于阴㚈战武死寂的眼中,黑夜席卷而来,将最后一丝光明也吞噬殆尽“战武兄,该上路了!”
句尺提醒道阴㚈战武不理会三人,转身向黑暗中走去,边走边道:“我对属下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的忠诚,任何一点哪怕是于我无害的异动都是背叛,而背叛者也唯有死路一条,所以要想让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想要死士?”
尹无意疑惑道“不”阴㚈战武摇摇头,森然道:“我要你们帮我杀了她!”
“什么意思?”
句尺闻言皱眉,随即心头一紧,似是想到什么,迅速转眼看向一旁本应有一少女尸体之处此刻却是空无一人,顿时脊背有些发凉“什么时候……”句尺辛庄二人脸色也难看下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阴㚈战武走到一处山石,坐下漠然看着场中几人“方才听说三位圣子殿下还有不可知的手段……”这时一道幽冷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三人顿感脊背发凉“幽泉想试试,还望诸位殿下……不吝赐教!”
话音落下,黑暗中又是一阵沉寂,某一刻,三人骤感冷风拂面,似是有青丝飘来,三人目光瞬间一凝,刹那间邪光大盛辛庄取出一枚锥子,其上有斑驳血迹,猩红之气环绕,尹无意祭出半截锈迹斑斑的古塔,怨灵流转,句尺则手持一道三尺长的尺状物,森绿色的光华令得空气都滋滋作响,挥舞间一缕气机逸散到一块巨石之上,巨石顷刻间消融殆尽幽泉身形从黑夜中缓缓浮现,此时一头黑发如瀑,长不知几何,延展至黑暗处,无迹无踪肃风冷袭,尘沙曼掩,血海孤岛之上,双方怒眼交锋一瞬,无边战火顿生,未有片刻犹疑,杀作一团,谁也不知在下一刻,这苍凉的夜空,会绽放谁凄艳的血花!“杀!”
前仇在执,唯死方休,幽泉再提十层魔功,威势滔天,邪能似湍流激荡,更上一层,素手微抬,银丝轻扬,再化万千杀招!“她破境了,不要留手!”
三人对视一眼,不敢大意,皆饱提魔功,绝学再无保留,极招尽出,险象环生,如是刀锋之上的轻舞,半步之差,即是高下之判,亦为生死之别!双方大战数百招,战血洒落,竟是让方圆十里岛屿山石纷纷一阵噼啪炸裂,幽泉全身负伤,伤口处剧毒怨气发出呲呲之声,却是杀意愈盛,不余间隙,厉招频进,摧枯拉朽,句尺三人联手竟开始有些难以招架虚空一阵动荡,一名阴鹜中年显现,踏天而立,见势不妙眉头一皱,无视阴㚈战武便是要出手擒拿幽泉“贱人敢尔!”
黑夜之中,一道惊芒乍现,一闪而逝,撕裂的断臂,带着几许凄怨的血花,飞撒而下,跌落尘埃。中年人一声痛哼,目露惊惧,不可置信,显然没料到会这般轻易被斩去手臂,不过随即想到什么,有恃无恐道“亲传大人,这是何意?”
“场中三人乃三位殿主子嗣,纵是略有过错,也罪不至死,即便教主在此,想来这点面子也该给三位殿主,亲传大人为何阻拦于我?”
阴㚈战武淡淡道:“既知有错,你为何不早些前来阻止?况且我的属下还没死呢,这般结束,多无趣啊。”
“那三人联手竟是连我一属下都打不过,我教圣子若皆是这等货色,出去也是止增笑耳,一群只会仗势欺人的废物罢了,还想找个废物头子到处丢脸吗?”
中年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有些哑口无言,见场中三人局势愈发凶险,急忙道“大人如何才肯放过他们?”
阴㚈战武不为所动“这三人可皆是殿主子嗣,若陨落于此,三位殿主可不会善罢甘休,还望大人三思!”
中年人低头,却是带着一丝威胁道阴㚈战武皱眉,冷哼一声,枪尖轻轻一划,中年人噗一声脑袋飞向天空,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体还保持着躬拜的姿势,不过一时半会竟还有生机留存,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狰狞道“阴㚈战武,你怎敢如此?!”
“一将功成万骨枯,凡我教圣子,应皆不惧魔劫万千,历炼狱杀场,以无边杀意与血气磨砺意志,淬炼己身,如此方可作为众魔之长,中流砥柱。”
阴㚈战武漠然望着场中,一枪挑起中年人的头颅,而后刺穿,将其脸朝向场中道“而这个位置,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坐上去,至于废物,若不能承受其重,便只有死路一条!”
说罢,上空战场,邪光骤止,三声凄绝的惨叫,拉下了大战的帷幕,黑夜归于沉寂,只是吹来的风中多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冷风如冰,夜寂如渊黑暗中一道人影走来,步伐缓慢而凌乱,走到近前,正是幽泉,不过此时幽泉却是恐怖异常,头发散乱遍布还未凝固的血浆,脸上一枚锥子深深钉了进去双目无神,胸前一道巨大的口子从肩上划到腰间,不时发出呲呲的声音,左手手指断了两根,剩余三根手指各勾着三个头颅,怨毒,狰狞,不可置信脸上表情不一而足。幽泉将头颅扔到地上,低下头单膝跪地,双手无力垂落,微微颤栗,强忍深入骨髓的剧痛阴㚈战武将其揽入怀中,拔去脸上锥子,用手轻轻抚摸伤口,后者伤口及毒素以惊人的速度消失,断指也迅速长了出来,而被长枪洞穿的中年人头颅生命精气迅速流失,转眼形容枯槁“你且持此令去十殿走上一遭,告诉那些个老不死的,十圣血战将启,天下魔修皆可争锋,十强为我教十圣子,十殿若是要争,便派出最精锐的后辈吧!”
“是,大人!”
幽泉木然接过令牌,立即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用属下的生命,去试探十殿的态度么?你果然……如传闻那般冷血。”
“哦?你竟还未死去!看来这号称毒心圣手的第七药王殿还是有点意思的。”
见着枪尖头颅如风中残烛般却还依然存在的微弱生命,阴㚈战武一时也不由啧啧称奇“一枚教主令,改变不了什么的,她会死……会……死………”中年人的头颅终于还是没了声息“他太强了,他们也不蠢,所以她不会死,而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让你来试探我的态度,因为你愚蠢,所以你死了……”说罢枪尖一抖,头颅化作飞灰随风飘散而去阴㚈战武起身离去,慢慢消失于长夜,而后地面一阵蠕动,地上的几具尸体缓缓沉了下去,地下不时响起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沉闷瘆人,黑暗中似是传来低语“成功的猎人,吞噬猎物。”
“失败的猎人,沦为猎物!”
…………………………………“小溪,目前你若全力出手,大概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准?”
客栈里,凌暮回忆着少女数日前的表现,思索着怎么把玉搞到手,准备打个底,制定几套作战方案“唔………不是特别清楚哎,大概是很厉害吧!”
云小溪玉指轻轻戳了戳下巴,不太确定地说着不太确定的答案“不过冲进云家把刚才那个牛气哄哄的家伙揍一顿再把哥哥你要的东西抢过来应该没什么问题”果然所有的老阴比都是源于火力不足。凌暮欲哭无泪,又想到少女爆发后的后遗症,皱眉道::“那倒不用,若是能正常交易那再好不过,不过若是对方态度强硬,也没有必要死磕非把玉抢到手不可,实际上只需要找个机会将玉打碎就可以了。”
凌暮并不喜欢诸事甚至于身家性命也由他人掌控,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只得咬牙暗恨,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能够信守承诺,或者神秘女子来得足够及时,又或者……凌暮捂着胸口,望着窗外天色渐沉,起身道:“我们走!”
二人朝着云家府邸走去郡城上空,一道身影漠然注视着这一切,指诀飞速掐动,正是莫邢“太阴之魄,极煞之魂,灭世之命格,当为万魔共主,此女天赋犹在战武之上,难怪身具此等异象,只是……”黑暗虚空中,莫邢皱眉遥望着少女旁边那道身影,他深邃的眼神中似是包容着一片世界,映照诸般景象,指诀掐动的一瞬间,却是不由发出一声闷哼,脸色潮红,迅速平复,眼神变得惊疑不定“那到底是什么……”……………“少爷,门外有一对兄妹求见,说是来赴约,做个交易。”
家丁进堂禀报“知道了”打发完家丁,云飞腾朝着一旁中年男子道:“父亲,她来了!”
“你确定是她?”
云峰负手问道“在爷爷故去之前,那一家子都还一直住在郡城里,倒是见过寥寥数面,想必父亲一眼便认得。”
“你曾说经过她身边感应其体内有一股莫名的气息,连你也看不透?”
云峰疑惑道“确是如此,孩儿功法特殊,即便是如父亲您这般修为,孩儿尚能感知一二,可她的气息犹为古怪,深邃如沉渊,浩瀚如江海。"“可据孩儿所知,数日前道玄阁的剑游子前辈从那破山村带出一尊王体,一时来了兴致便帮助山村中人启灵,至今也不过短短数日,既然不可能修为高绝,那便是………”云飞腾没有接着往下说,意味难明地注视着云峰,后者闻言眉头一挑“前人奇遇,福泽后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