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利器穿透肉体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舷上显得特别刺耳，秀夫人颓然倒下后，她身后，是一张苍白的小脸。千雪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秀夫人的眼神，那样的怨恨，足已让她战粟！她低下眉眼，瞥见自己月白色的裙裾上，已经满是鲜血，脚有些微微发颤。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是从未见过那种怨恨的眼神！从未，有人因为自己而死。一个温暖的怀抱靠过来，千雪本能地缩进去，反手将他狠狠抱紧！“明君越！”

明君祈的暴喝声，从旁边传来。千雪这才抬首看了抱着自己的人一眼，是他！明君越一脸无辜，手却没有松开，“不是我抱她，是她抱着我！”

闻言，千雪松手，欲退后，明君越却一把扯住她，手蒙上、她的眼睛，“等会儿！”

千雪温顺地靠着，没有动，她敏感的听到一些细细簌簌的声音，好像是绅体在木板上被拖走的声音。那双怨恨的眸，从脑海窜出，她一颤，赶忙往明君越怀里缩了缩。“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害怕成这样。”

明君越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的认真。是他，在关键的时刻，用美人的簪子将秀夫人刺穿，他本该庆幸自己没有失手，现在他责怪自己下手太狠！原来，那个淡定的女人，会害怕！他的双臂，不自觉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低低柔柔的声音，从他的胸膛处传来，“不用自责，谢谢你！不过，以后，不要随便杀人！”

“抱够了没有！”

明君祈不悦的声音，近在耳边。千雪抬头，见他正在身边，眼底有火在肆意窜着。千雪转身，往原本的位置看去，船舷上干净如初，除了那些女人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外，一切如常！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的消失！明君祈从明君越怀里，将千雪夺过，挑眉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明君越轻佻一笑，“花灯会嘛！自然是约美人呀！”

他手一挥，指向大船后面的一艘画舫，“我老远就看见你们站在船舷上，本打算过来打声招呼，谁知，我刚跳到船尾上，正巧看见那样一幕。”

他嘿嘿一笑，“我本来打算躲在后面偷偷看看戏的，谁知，那女人太放肆，我怕她伤着千雪嫂子，下手重了点，三哥不会怪我吧？”

“下次给我注意点分寸！”

说话间，明君祈将千雪搂得更紧些，他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心疼不已。明君越摸摸鼻子，“知道了！”

他转头，望向船舷上的一堆女人，突然灵机一动，“三哥，不如，我请晗烟嫂子与各位夫人们去我船上坐坐吧！我那里可比这里精致多了！”

明君祈笑着给他一拳，“去吧！”

船已到了城中心，四周是辉煌的灯火。岸上，一串串的灯笼昭示着热闹。岸边上，还有很多女子在放着花灯，祈求着幸福。明君祈的画舫上，只立着一对相拥的人儿。其他人，都被明君越善意地请到了他的画舫。千雪呆呆望着河面上漂浮的花灯发呆，明君祈则望着她。“明君祈，你经常杀人吗？”

明君祈一愣，“什么意思？”

千雪皱眉，“秀夫人死了，你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尸体处理得那么迅速干净，可见，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啊！”

若不是船上人手有限，尸体处理得会更快，千雪也不用窝在君越怀里那么久！明君祈忿忿地想着。“你是不是害怕死人？”

千雪摇摇头，“我不是害怕，我是为他们惋惜啊！生命，真的好不容易！”

在医院时，见多了生老病死，她珍惜生命，她努力在呵护着生命。当她自己经历生死时，才知道，人的求生欲那么强。她不舍得死，也不舍得别人死！因为，别人跟她一样，也在渴望生命、珍视生命！明君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懂了！”

她的心思，他总是能轻易看懂。她在劝他，珍惜别人的生命！他如何不珍惜呢，他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冷酷嗜血，只是有时候有些人不得不死！过了会儿，千雪突然抬起头，仔细盯着他，“明君祈，我问你！霍影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

“我说，霍影！你对她很特别！”

“你吃醋？”

明君祈笑着挑眉。“我没有！我是很认真在问你。你对霍影，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让她这样呆在府里，挺好的！我也没有拘束过她的自由，算对她很好了！”

明君祈望向千雪，“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千雪疑惑。“因为，她对我有恩！”

明君祈平淡地说道。“有恩？”

因为有恩，所以娶她！知道她不愿意，所以不强迫她，让她在府里自由却无聊地生活着？千雪抬眼，望了望一脸平淡的明君祈。如果，这真的是他的思维方式，那就太让她惊讶！“嗯！”

明君祈点头，见千雪眼神奇怪，问道：“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千雪收回神色，笑笑，“呵呵。她对你有什么恩啊？”

她想确定一下，那种恩有没有达到让霍影有求必应的程度，若是有，那霍影或许可以离开王府，过她想过的生活。“你问那么清楚干嘛？”

明君祈疑惑地望向她。千雪笑笑，“我好奇嘛！给我说说吧！”

看着他点头，千雪心里一喜，眼神放在河面上，等待着明君祈的故事。“其实，也不算她对我有恩。是……”“等等！明君祈，你快看！”

千雪匆忙打断明君祈的话，指向河面。河面上浮着一具绅体，她刚才无意间瞥到的。“有人溺水了！明君祈，快救人！”

“你干嘛？”

明君祈一把拉住千雪，皱眉道。“救人啊！”

“或许，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还没死！我刚刚看到他挣扎了一下。”

千雪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敢赌，万一那不是一具尸体，就是一条人命。刚刚，因为她，已经有人丧生了。现在，就让她挽回一条生命，求得心安！看明君祈只是拉着她，对落水者无动于衷，她越发急了，“明君祈，快救人呀！晚了，就是一条生命！”

晚了，就是一条生命！那样坚定的语气，那样清亮的眼神。千雪的脸与记忆中那张绝美的脸重叠在一起，明君祈立马愣在当场。回神时，身边哪里还有千雪身影。她无故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