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东溱到依兰阁的时候,岑东暖正坐在林艺宴的旁边,两人凑得很近,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岑东暖脸上全然不见了昨日的苍白虚弱。啧,她这妹妹身子骨还挺好的,昨儿个落了水,今日却跟没事人一样。见岑东溱进来,林艺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中一抹厉色转瞬即逝,快得让岑东溱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溱儿见过母亲。”
岑东溱屈了屈膝,眉眼低垂。林艺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开口道:“起来吧,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刚前院来传,让府中所有人去一趟前院。”
岑东溱蹙眉,有些疑惑。今天是她前世命运的转折点,她记得清清楚楚,贤王此时正在前院跟她那个爹爹岑云松谈论政事。前世她找了个借口去送茶,给贤王下了毒,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多久之后就被带去了前院。可如今她并没有给贤王下毒,为什么前院还要来传人?怀着满心的疑惑,岑东溱跟在林艺宴身后出了依兰阁。一阵风吹过,岑东溱的衣袖晃了晃。大厅。宽敞的大厅里此时乌压压的一片,府中的下人分立在两旁,都低着头,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一个婢女跪在正中间,整个人抖成了筛子。气氛十分凝重。岑云松坐在首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个白袍男子,此时正垂首品着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周围的事物与他无关。岑东溱一进来就感觉岑云松的目光沉沉地落了过来,站立在一旁的下人也忍不住偷偷地瞄她。就连一直垂着首的白袍男子都抬头看了她一眼。男子的肤色比寻常男子要白上几分,五官分明,仿若雕刻的一般。虽只淡淡地看了岑东溱一眼,却也让她感觉到了威压。岑东溱心下一咯噔,心道不妙。这人是御史大夫殷桉,贤王的好友。他在这,贤王却不在这。看来贤王还是出事了。岑东溱稳了稳心神,上前走了几步,正要行礼,岑云松却突然一声怒吼,“孽女,跪下!”
岑云松自小习武,年少考中武状元,积累了不少军功,官拜一品大将军。这一声怒吼用了十足的内力,中气十足,吓得大厅内的下人都抖了抖,就连岑东暖都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抓住林艺宴的衣角。“岑东溱你这个孽女!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早在进来的时候,岑东溱就有预感这事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听见岑云松这句话,衣袖下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躲在衣袖里的呆呆忍不住伸出自己粗糙的小手握了握她的手指头,似乎在安抚她。对啊,还有呆呆呢,她有什么好怕的。稳了稳心绪,岑东溱不卑不亢地跪下,“女儿不知犯了何事,还请父亲明示。”
岑云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望着岑东溱的眼神就跟淬了冰似的,“贤王殿下在岑府中毒,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女儿与贤王殿下无冤无仇,为何要给他下毒?”
岑东溱抬头对上岑云松冰冷的眼神,心下有些失望,这就是她敬重了十多年的父亲,居然半分也不相信她。“这话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既然与贤王殿下无冤无仇,又为何要给他下毒?置整个岑府于不顾!”
岑云松冷哼一声,看向跪在正中央的婢女,“你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给你主子听!”
岑东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跪在大厅中央的婢女正是她抚琴阁里的人。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婢女抖得更厉害了,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结结巴巴道:“是大……大小姐给,给奴婢的……让奴婢放在贤王殿下的茶水里,奴……奴婢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说完之后她突然跪着转向岑东溱这边,不住地磕头。“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想说的,但……但是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奴婢不得不说,还请你饶过奴婢的家人,奴婢……奴婢来世再为您做牛做马……”说完之后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她突然起身,朝着大厅中的柱子撞去。站在岑东溱不远处的岑东暖“呀”了一声,扑进了林艺宴的怀里,一副好怕怕的模样。岑东溱瞥了她一眼,忍不住蹙眉,勾了勾手指。事情发生得突然,大厅里一片惊呼声。有些胆小的下人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但意料中的撞击声并没有传来。那婢女硬生生在柱子的一公分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