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
“——微暗灵视！！！”
看到齐暃的刺击，白明肌肉记忆般感觉胸口一疼，立刻呼叫黄敏的支援。 黄敏心领神会，对齐暃释放了“微暗灵视”。 死灵法师信奉的生命魔力凝聚成橙红色的领域将齐暃的头部包裹起来。 齐暃瞬间眼前一黑，同时也丧失了听觉。 “微暗灵视”这个法术跟“魔影斗篷”有些相似，两者都是剥夺目标的视野和感官，以便为攻击者创造攻击机会。 但魔影斗篷的作用范围更广，一级的魔影斗篷就有20码的作用范围，可以将其理解为一个“群体招式”。 而微暗灵视一级的范围只有2.6码，更像是针对个体或少数目标的技能。 也因此，微暗灵视对个体的效果也比魔影斗篷更强一些。 魔影斗篷只影响视觉，微暗灵视却更可以剥夺目标的听觉。 当然，以上只是游戏中的技能效果，在这个现实世界中，齐暃也亲身感受过魔影斗篷，却是第一次体会“微暗灵视”这个诅咒法术。 怎么说呢…… 感觉很奇妙。 世界像是在一瞬间完全的，真正的安静下来了。 像是自己第一次带上降噪耳机时那种宁静感。 仿佛伫立于茫然无边的宇宙之中，整个空间中连空气都不再存在，只剩下自己…… 一时间，齐暃竟有些忘记应该怎样呼吸。 他原本还在突刺的冲锋中，可在中了黄敏的“微暗灵视”之后，因为视觉和听觉的瞬间丧失，他也连带丧失了空间感和平衡感。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继续“冲刺着”，还是“站立着”，或是已经跌倒了。 就像是喝醉的人无法闭着眼睛走直线一样。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翻滚圆球里的小松鼠，不论怎样都觉得无法站稳脚跟。 就在齐暃停止攻击并露出巨大破绽的时机，白明得以充分地时间恢复生命，并好整以暇地绕到了齐暃背后，开始蓄力。 这次他重新信心满满，就像是第一次偷袭齐暃直接几乎将其击杀，这次也一样可以—— 齐暃在“黑暗宇宙”中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紧接着又是后背的刺痛感。 但——这次不同于刚才！ 白明第一次偷袭他的时候，隐秘和天底都还在塔妮娅的身上穿着。 现在，两者都在他的身上。 高额防御、高额免伤、快速打击恢复、无限生命回复—— 白明要是以为还能奏效，就要让他失望了！ “静态立场！”
一击得手的白明还未来得及确认齐暃的受伤程度，就又被齐暃发动的静态立场笼罩。 白明刚刚恢复到健康状态的生命值又瞬间下跌了一截。 为什么！？ 明明是跟刚才一样的背刺偷袭，刚才几乎秒了他，现在他却没事人一样还能瞬间反击？ 这就是装备的差距吗？ “死啊！！！”
白明不想错过这样绝佳的必杀机会，不退反进，依然用力往齐暃身体里面用力，还想尝试一击必杀。 齐暃冷笑一声，继续重复着咒语。 “静态立场！静态立场！”
在隐秘的施法速度加持下，静态立场的连续释放速度已经远远短于一秒，白明还在尝试往齐暃身体里用力的时间，齐暃已经又重复了两次。 不出意外，白明的生命值又低于一半了。 “噗——咳！”
白明原本强忍着的喉咙，又咳出血来。 “静态立场！”
齐暃根本不手软。 盲了又怎么样？ 要是远程攻击我还真没办法，可是你自己来近身攻击，就别怪我抓住机会了啊。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后背的挤压感一松，似乎是白明终于先怂了，退出了静态立场的范围。 而与此同时，作用于齐暃身上的微暗灵视也已经到了效果时间。 齐暃重获视觉，他赶紧调整身位，准备重新面对白明和黄敏。 但还未等齐暃确认自己在房间内的位置，就听见黄敏又一声“微暗灵视！”
，眼前便又变回了一片漆黑，不可视物，不可闻声的状态。 见鬼！ 齐暃心里有些窝火。 游戏里这技能可是不能对玩家生效的，恐怕就是因为这技能根本没有平衡性可言，也没有所谓的防卫手段。 也没有后世的许多游戏设计出“异常抗性”的机制，避免同一种控制手段连续无限生效什么的。 这技能如果在这游戏的PVP里，如果能对玩家生效，那就是“逆天”的。 一个无法限制、无法反制的控制技能。 难道就要被这么无限“屈死”吗？ 不。 一定有什么方法…… 只需要自己放开思路，好好想想…… “嗖——” 齐暃感到身体一侧传来撕裂的痛感。 他知道，这是白明更换了攻击方式。 在近战硬拼被他反击吃亏后，白明改为了小刀割肉，俗称“刮痧战术”。 他似乎能想象到白明在快速移动着，一边攻击自己，一边确保他不被自己的静态立场等范围技能反击到。 好在，齐暃尽管丧失了视觉和听觉，但依然能看到“系统面板”。 就像是游戏里的主角受伤时也可以打开菜单一样，这东西更像是“思维层面”的东西，并不依附视觉。 他“看到”自己的血量还算健康，白明的连续攻击威力比背刺的蓄力偷袭还要低很多，就像是其他游戏里的“多段低伤害”技能一样。而这样就会被他的高额免伤挡住更多伤害。 再加上“永恒”的持续恢复，他一时半会还不担心被磨死。 就是站着让白明刮，也要看看是谁先倒下。 而黄敏显然也不准备再给自己睁眼的机会，他在心中数着时间，几乎是五六秒，黄敏就重复释放一次微暗灵视，就是为了让他一直挂着这个诅咒效果。 齐暃不能将希望寄托于黄敏失误，或白明手下留情。 他必须自己想出办法来抵抗这个诅咒，或是适应黑暗。 适应黑暗……吗…… 不知为何，齐暃想起了他去找阿卡拉觉醒职业，在他凝视水晶球时，阿卡拉对他说过的话。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一时间，齐暃浑身一冷，似乎回到了那个凝视“水晶球”的时空中。 那时他还对阿卡拉，对这个世界都停留在游戏的刻板印象，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黑暗冒险者来一场这样的生死搏斗。 他仿佛以一个幽灵般的第三视角俯视着那时的自己，他看到自己在水晶球前瞪着眼，他看到阿卡拉似有深意的笑容，他看到阿卡拉背后那张刺有盲眼姐妹会标志的旗帜，旗帜上目盲之眼圣器的标志像是也在注视着自己…… 他更看到，阿卡拉的桌下有一个精美的匣子。 匣子里面，一面银色的镜子闪烁着温和又神圣的光辉。 不知为何，不知何时，那面镜中竟然倒映出了自己的样子！ 齐暃惊讶地看到镜中的自己，是身为“地球人”的他，是那个真实自己的相貌。 唯一的不同是，那个人穿的并不是齐暃熟悉的现代服饰，而是一套闪烁着魔法光辉的整套铠甲。 在齐暃与那个“镜中自己”对视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松动了，或者说是裂开了。 就像是雏鸟啄破蛋壳，又像是石猴从破开石壁。 他沉浸在那种奇妙的感觉中，一时间竟忘了“疼痛”。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 什么松动了？ 齐暃似有所感般打开了自己的职业菜单，看到原本除了已经被他升到“7级”的法师外，其他原本都灰暗着的六大职业都晃动着，似乎是在呼唤着他的注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齐暃打开了“亚马逊”的技能栏，他看到“内视”的技能晃动的格外厉害。 虚空之中，从他的法师技能栏中像是票出了一根丝线，连接到了“亚马逊”的“内视”之上。 似乎这就是“内视”这个技能“晃得厉害”的原因。 他随手将注意力点到“内视”技能上，接着他看到“内视”技能下方多出了一个熟悉的“经验条”。 注入经验？ 几乎不再用系统引导什么，这经验条已经成了最明显不过的暗示。 他将奖励经验灌入那个经验条，只见经验条飞速增长着，很快就灌满了。 只消耗了一百点。 随即，“内视”的标志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与“法师”技能树之间连接的那根线也开始发起光来，像是达成了某种“连接”的标志。 这是什么？ 齐暃感觉非常奇妙。 可没人能给出他答案，系统也没有更多解答。他尝试再加一些经验，试试提升等级，但就像是其他职业技能存在的“等级限制”一样，似乎现在没法提升到更多。 这是什么意思？ 我学会“内视”这个技能了？ 齐暃关闭菜单，重新回到战斗之中。 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增加新伤，是白明停手了吗？ 不……他意识到，并不是白明停止了，而是他刚才的“时间”停止了。 他打开系统，“内视”自己的状态，然后加点的过程，仿佛是时间暂停的。 而现在，当他的注意力重回战场时，时间又开始流动了。 白明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依然在持续着。 内视？ 要怎样才能发动呢？ 齐暃不知道，他的技能菜单里好像没有这个技能，无法启动，无法主动释放。 这是怎么回事？ 齐暃不明白。 只是……时间似乎渐渐变慢了。 之前大概每两三秒一次的痛感袭来，现在似乎间隔得更久了。 而在齐暃眼前这个“黑暗的小宇宙”里，似乎有点点星光亮了起来。 那点点星光逐渐汇聚成一道流星，从他身边划过，每一次经过时，都会产生撕裂的痛感。 齐暃忽然明白了。 那是白明攻击的轨迹。 他有些惊愕地看着“宇宙”中那美丽的异象，流星的轨迹清晰无比。 而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是如此的“肆意”。 它可以加速，又可以静止。 那流星看似天花乱坠，漫天繁星，好似密不透风，不可躲闪…… 可在时间的面前，它也只能停下脚步，变成定格的画面。 有那么一个刹那，齐暃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一个还未完成的，大型的纺织品之中。 流星的轨迹彼此交错，就像是纺织品的线，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 忽然，又有一道流星从天边而来，正要途径自己的身体时—— 齐暃下意识地侧开了半步。 流星划过。 没有痛感。 纺织品消失了。 那些繁杂的线都消失了。 只剩下唯一那一颗“星”。 而在那颗流星划到最远端，又朝自己飞来时，齐暃竟然恍然间看到那颗流星从光点渐渐变成一个人形。 那是白明的身形—— 清晰无比！ 在白明的攻击又即将触碰到自己时，齐暃再次侧身躲过！ …… 白明用尽全力地奔跑着。 加速，冲刺，斩击，踢墙，折返。 他知道，跟眼前这个“底牌很多”的青年硬拼恐怕是拼不过的。 那么……就耗死你！ 配合死灵法师的诅咒技能和他密不透风的攻击，只要对方没法行动，迟早会被他的攻击耗死！ 白明连续攻击着，同时不断估计着齐暃还能支撑多久。 他相信自己的攻击力和攻击强度，齐暃就算是底牌再多，也只是个法师。 法师注定是脆皮！ 注定是撑不住的！ 一定是强弩之末了…… 笑到最后的一定是自己！ 白明这样给自己打着气，不停攻击着。 可齐暃迟迟没有倒下的迹象，他自己的呼吸却开始有些急促了。 见鬼了…… 刺客也是有极限的。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能抗啊！ 他明明动都动不了，只有挨打的份！ “唰——” 嗯？ 白明甚至愣了一瞬间。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齐暃，如果没记错的话，或者他没眼花的话，齐暃的站姿跟方才略有不同了。 朝向变了。 而且，自己刚刚的攻击没有命中。 他刚才……侧身躲开了？ 不可能…… 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的人，要怎么躲开自己这样的攻击啊！ 一定是巧合…… 巧合！！！ 白明再度加速，朝齐暃冲去，双爪以非常刁钻锐利的角度划向齐暃。 那是个不可能躲开的角度！ “噌！”
齐暃的确没有躲。 他抽出来瑞克萨特的挽歌，架住了白明的双爪。 白明的瞳孔瞬间缩小。 他……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明内心骇然，不给齐暃任何的反击时间，马上后跳撤开。 “老黄！你的诅咒失灵了！”
白明吼道。 “不可能！我一直在覆盖效果，你看！微暗灵视！”
又一道红光笼罩齐暃的脑袋，依稀可见，齐暃闭着眼睛，甚至是低着头，一副毫无感官的模样。 “那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躲开？”
“你问我？我问谁？”
“啧！”
白明郁闷地咂舌，他甚至不敢再贸然攻击，而是围着齐暃绕圈，试图找到死角。 但齐暃却好像已经牢牢锁定了他的气息，竟然开始随着他的方向移动身体，始终用侧方对准他。 那是个最易于躲闪和反击的角度。 对方完全没有死角，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老道成熟的剑客…… 不，剑圣。 就像是电影里那些可以凭杀气感知对手的剑圣一样。 这还是法师吗！？ 这家伙……他一定是有什么手段解除了诅咒！ “魔影斗篷！！！”
白明不再犹豫，直接发动了自己的得意技。哪怕魔影斗篷后和微暗灵视的效果有所重复，也无所谓。 微暗灵视加上魔影斗篷，超级加倍。 他要确保齐暃失去所有视觉，一击毙命！ 这次……真的不能再留他了！ 这个人……有点恐怖！ “飞龙……在天！！！”
白明加速绕道齐暃身后的方向，然后用无比的腿力蹬墙跃起，闪现一样跳到齐暃的头顶，准备再次从头顶发动致命攻击。 这次——必中！ 白明用出了全力，甚至是“超全力”。 他自信，就算是齐暃能感知或预料到自己从上方攻击，这个速度也绝不是他能躲开的。 可就在他跃到最高点，身边再无任何依托时，他忽然看到齐暃对他扬起头，并伸出了右手。 紧接着白明就觉得自己身体一紧，好像被超能力者凭空控制了身体一样，他做不出攻击动作，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自然坠落，重重摔到了地面上。 白明想要翻滚爬起，却紧接着有感觉到心脏一震，接着他就又喉咙一甜，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吐出血来。 他瞪着眼睛看着齐暃，却见齐暃虽然闭着眼睛，但却面向自己的方向，分明就是“看到”了自己！ 可他却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攻击手段是什么！ 这哪是什么法师的魔法？ 这TM是刺客的“心灵之锤”吧！ 他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白明惊愕的目光中，齐暃开口了。 “本来我想玩个梗的，但想来想去，没想到太合适的梗。满脑子只有一句歌词，你知道是什么吗？”
白明下意识摇摇头。 而齐暃好像能看到他的动作一样，淡淡笑了笑，接着说道。 “Whereas I was blind，now I see。”
白明沉默地起身，向黄敏的方向靠拢。 他已经习惯了齐暃在出招前说些九不搭八的话了。 他知道，齐暃说完这些，就要动手了。 而这次，他真的不知道齐暃要用什么手段来攻击了，只能尽量戒备着。 “算了，玩这些梗你们也不懂。还是直接杀吧。话说你们刚才暗中偷袭好像打得挺爽，也该换我爽爽了……” 齐暃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口中轻吐了四个字。 “魔影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