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捧着我几天辛苦勾勒出的画像，苦涩地笑了笑，盯着它看了许久，终是没有告诉我她的笑为什么如此苦涩。“如果你满意这幅画的话，我今日便着手做模型。”

而她却摇摇头，有些抱歉地告诉我她不想要之前的那张脸了。“啊？”

“慕容姑娘，昨天我才真正知道一些事情，我忽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很可笑，”慕夏有些失神，“这些年根本就是我在自欺欺人。”

她痛苦道，“爱上害死自己父亲的人，真是可笑。”

虽然不知沈睿怎么会稀里糊涂成了她的仇人，但这种情况下我还是选择沉默比较好。“可我不能改变这一切，甚至无法狠下心来报仇。我累了，当年的事情既然过去了，我也不会纠结。”

“如果能够有一个机会重新选择，我只想要一张不一样脸，”慕夏含泪的眼睛看向我，里面透着受伤，哀道，“所以，慕容姑娘，麻烦你了……”我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满足客户需要，顾客就是上帝嘛！”

呃，这话说的有些煞风景。“谢谢你……”慕夏轻轻抚摸了下自己脸上的伤疤，“本以为此生我都不会知道没有毁容的我会是什么样子，今日看来也算是满足了我这些年的心愿。”

“只是我不想再在以后的生活里面对过去的自己，”慕夏愧疚地对我说，“姑娘，抱歉，辛苦你为我画的这幅面容。”

我耸耸肩，“不辛苦啊，就是画张画而已嘛，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便为你画一张好看的脸，明天你过来看看吧。”

“不必了，”她微笑着缓缓摇头，“只要不是同慕夏一样的脸，其他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

我会意地点头应下。慕夏走后，我将自己对于慕夏话里的疑惑告诉了钟毓，钟毓却一副了然的样子。他跟我说起当年。慕石太傅的死确实跟沈睿有些关系，是他利用自己职位之便，亲手将莫须有的罪证递交给萧慎之的，而捏造那些罪证的人正是沈睿的父亲。沈睿的父亲暗中勾结党派被慕石察觉，软硬兼施无果后，为防止事情暴露，他便利用萧慎之的心理走了这招险棋，没成想朝中竟有半成人早就对慕石平时刚正不阿的行为感到不满，大家相互应和，生生编出凿凿证据。而慕太傅对功名利禄不甚在意，辩驳无果，本想一把火自尽以正清廉，却有歹人从中作梗，暗中安排将幕府封死，利用书房的火势引燃到幕府上下。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段曾经也太壮烈了些。慕夏没有选择报仇，也算是将沈睿这些年的恩情还尽了。“面对过去，她能选择放下，选择重新开始，真的很不容易。”

我拄着下巴感慨，“换一张脸算是换一个身份，从此不再过慕夏的生活，挺豁达的。”

“选择换一张脸，也是好事。”

钟毓倒了杯茶水，“若是用慕夏的脸入宫，难免被宫中的人认出来。”

“萧衡之许是知道她的，万一被认出来，定会有些麻烦。”

想起这段混乱的故事，真相竟是如此，我哀叹道：“说到最后，沈睿真的是从没有爱过她啊。”

“阿年，结论不要定的太早，”钟毓依旧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悠哉道：“哦，别忘了你我的赌。”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钟毓挑眉，小声嘟囔了句，“原本想晚上带你去逛逛乾安街，看来……”“去啊去啊！”

我腾的扑到桌子上，“带我去嘛！”

他闷声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激动？”

“早就听说乾安街很是繁华，夜景更是好看，结果一直没去看看。”

在青沉阁不能出来，在沈府又抽不开身，没去看怪我喽？好吧以上问题根本不称其为问题。事实是没人陪我去我一个人怕找不到回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