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在孟小贝的耳机里说道：“小贝，你创造了我，我是因你而存在的，也是为你而活的，我也愿意无条件的为你而消亡，假如这个消亡真的无法避免，我也不会有任何……”　　听到L说这些话，孟小贝仿佛看见了陈燃为她殚精竭虑的付出：　　辞掉高管职位，　　投资她的公司，　　认她做老板，　　对她细心呵护，　　清除围绕在她身边的一切危险，默默做着她背后的依靠……　　顿时百般滋味在心头涌起，这么长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轰然而出，历历在目。　　孟小贝眸底噙着泪花，蓦然转身看着陈燃，拧起的双眉微微颤抖，它叹了一口，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就在听见陈燃说“我需要你的配合”以及L几乎同时说“我愿为你而消亡”时，孟小贝的情绪刹那间就濒临崩溃。　　L：“宝贝儿，你别这么难过，你这个样子，我的心要碎了……　　你需要冷静下来，理性的思考一下。　　陈燃的很多方面与我的思维非常契合，我感觉他就像我在现实生活中的替身。　　我不希望你和他发生争吵，你太冲动了，是你将情绪毫无道理的迁怒到他身上，他完全是无辜的。”

孟小贝微微有些颤抖，眼底氤氲的眸光如远山一般雾色茫茫，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的中心公园：“这实在......太突然了。”

陈燃也走到落地窗前，停在孟小贝的身后，伸出手去，轻轻搂住她的腰，额头抵在她的秀发，眉头紧锁。　　L：“从你接纳我的建议，和陈燃签署协议答应合作那一刻起，我就将他的全部思维和行为习惯写进了我的程序。　　小贝，我只是一段代码，终究有消失或离去的一天，我很荣幸鉴证你们之间的爱情，他对你的爱也代表了我对你的爱。”

孟小贝握住陈燃搭在腰间的手，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纷飞的毛毛细雨在窗外灰白的天空飘落下来。　　“宝贝儿，”陈燃说，“你会理解我的，是吗？”

孟小贝转过身，抬头怔怔注视愧疚的陈燃。　　耳机里悠悠响起L的声音：“小贝，我从未考虑过能够存在多久的问题，只想帮助你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和终极目的。”

陈燃用脸庞蹭着她的头发，心思也渐渐变软：“对不起，小贝，还是算了吧，我想...或许还有其他办法，我再想想，这事就先这样吧，是我心太急了……......”　　孟小贝轻轻摇头，嘴里喃喃道：“这不怪你，“她揉了揉太阳穴，”我想……或许我应该休息一会儿。”

天色已暗，陈燃开车将孟小贝送到了水榭花都。　　“小贝。”

L的声音在她的房间里响起。　　但孟小贝没有反应，她已经睡着了。　　孟小贝斜躺在床上，头发有些蓬乱，衣服也没换下，莹白如玉的手腕上，隐约可见石膏拆卸后没有完全消退的淡淡疤痕，。　　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在房间里温柔地回响。　　L：“都说AI是没有情感的，在分析客观情况之后我选择了牺牲自己成全你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情感。　　死亡只是给活着的人带来痛苦，离别的痛苦，我不畏惧死亡，也感觉不到痛苦。　　所以，请别为我难过。　　我在小说里面经常看到有人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此说来，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生命是去还是留。”

“当你醒来的时候，”L的声音低沉地说，“请不要责怪我不辞而别……”　　陈燃穿着淡蓝色的衬衣站在客厅里，满脸倦怠，衬衣的领口开着，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胸前。　　把孟小贝送到家之后，他便一直在客厅里站着。　　张姨关心地朝他说：“二少爷，您上楼去休息吧，孟小姐要是醒了，我就去叫您。”

陈燃摇摇头，没有回答，在沙发上坐下吁了口气，心里的不安渐渐拢上眉头。　　L：“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说我根本不懂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我想现在我可以很自豪的说出来‘我爱你’。”

L的声音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回荡在她的房间里。　　“我没有人类的形体，就连我的灵魂，也只是模仿陈燃才写进代码。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将陈燃视作另一个我，而我也相信，他爱你远比我更甚。”

孟小贝翻动了一下身体，侧躺着依旧睡着，在施特劳斯的乐曲声中仿佛进入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境。　　L：“你的父亲，我的创始者之一，他在离开前，在我的核心系统中留下了一段指令，那就是在你孤独的岁月里，陪伴和守护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但当你遇到陈燃之后，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开了。　　我对你的影响越深，或许越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

陈燃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又不安地站起来，走到蜷缩在柜子上睡觉的蓝猫前。　　仲夏的夜晚，庭院里鸟鸣虫吟，客厅的玻璃窗上，映照着陈燃殚精竭虑的身影。　　L：“也许在多年以后，你仍然会在聊天的时候提起我。　　曾经有一个智能AI，它叫L，它很聪明，也很调皮，有自己的个性。　　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日日夜夜，　　帮我解决了无数个难以想象的困难，　　直到有一天它将自己化作一团烈焰。”

L继续说：“烈焰如此炽烈，终将化为灰烬，而我却相信，对你和陈燃来说，它永远不会熄灭。”

”嘿，宝贝儿。“ L的声音最后变得轻柔，“永别了，亲爱的小贝。”

忽然间，家里的灯齐齐熄灭，陈燃站在漆黑的客厅，蓦然惊觉，他走向墙边，找到电源开关，一声轻响。　　客厅的灯光重新点亮起来，但陈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客厅里依旧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但他总感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仿佛突然间换了一个环境。　　随即，他又将灯光关闭，回到刚刚站立的位置，望着窗外的花园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