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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醉仙楼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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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时间将这想法挥出脑海,因为明摆着的嘛,如果崔二郎有这般城府,还能让他爹一个小小的妾侍给谋夺了家产?难不成,这小子真不知道我薛某人当年干得那些烂事儿?薛松年也只能自己给自己这么一个解释了。随后,薛松年敛起了弥勒佛般的敦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幻了脸色,眉头一拧,轻叹一息,声色悲呛地说道:“贤侄啊,你是不知道,我跟你爹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啊。”

我勒个去,崔耕被薛松年这变脸速度吓了一跳,真跟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啊。至于过命的交情,崔耕险些笑喷,心中乐道,拜托,你俩有没有过命的交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俩绝度是有过命的梁子。薛松年渐渐入戏,自顾说着:“自打你爹过世后,我尽忙着酒坊里的事儿,对贤侄你少了关心啊。你瞧,就连你被人篡占了家业,我也是前两天才知晓的。我这个伯父当得不称职啊。不过我那崔进兄弟在天有灵啊,居然给你留了后路,让你得了先人的藏酒。贤侄——”说到这儿,薛松年猛地一甩袍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郎朗说道:“伯父也没啥好说的,这样,你这批藏酒开个价,薛氏酒坊统统都要了。就算是我这个当长辈的对晚辈的照拂。没说的,谁让我跟你爹是过命兄弟呢!”

此言一出,竟惹来了周围的一些掌柜东家侧目相望,纷纷变了脸色,更有甚者暗中吐槽,不要脸啊不要脸,薛松年这脸皮都快赶上了鞋底子了,谁不知道你和崔进的梁子,明明是对崔二郎手里的藏酒起了觊觎之心,却说得这般大义凛然,说得这般掷地有声。呸,臭不要脸的!就连崔耕旁边的田文昆都不由扬了一下眉,下意识地看着崔耕,低声提醒道:“崔兄弟,咱俩事先可是有约,你……”“田掌柜别急,我心里有数。”

崔耕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田文昆稍安勿躁,随后冲薛松年腼腆地笑了一笑,道:“多谢薛伯父对小侄的关心啊。我……”“贤婿,不要答应他!”

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陡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崔耕。众人纷纷转头寻望,正是曹氏酒坊的坊主曹天焦。只见曹天焦满头地冲进了醉仙楼店门,三两步便蹿到了崔耕的身边,恨恨地瞪了一眼薛松年,说道:“姓薛的,我那亲家虽然过世了,但我这个当岳父的还在呢,还轮不到你这个假仁假义的混蛋来打我家贤婿的主意。”

“姓曹的,你嘴巴放干净点,谁假仁假义了?”

见着曹天焦突然出现,薛松年顿时心里有些发虚,一是姓曹的对当年自己干得那些勾当知根知底,二是崔、曹二家貌似真的有过婚约。这么算起来,曹天焦还真是崔二郎的岳父。曹天焦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骂道:“就你,我骂得就是你,咋啦?你敢做不敢认?呸,整个清源县要说谁最假仁假义最伪善,你薛松年绝对是拔头筹的那个。想想当年你干得那些事儿吧,呸,老子想起来还恶心。话说永徽六年的那个初秋……”“停停停~”崔耕突然打断了曹天焦的话说当年,打起圆场:“两位长辈,这大庭广众之下,咱们就没必要争执吵闹了吧?人也来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这就开始?”

说罢,崔耕对田文昆使了使眼色,示意让他把曹天焦这个搅局的先拉到一边招呼着。谁知田文昆还未吱声,曹天焦却伸手拦道:“等会儿,等会儿再开始。贤婿,你且过来,我跟你说点事儿啊。”

说着,也不理会崔耕愿不愿意,曹天焦直接掣着他的胳膊,来到场中一处没人的地方,低声说道:“你说你这孩子,见着我咋连声曹伯父都不叫了哩?你要知道,当年我跟你爹可是为你和我家婵儿定过婚约的。到了以后,你得叫我一声岳父大人哩!”

擦!崔耕听着一时间真的脑袋大了。的确,他爹活着的时候,跟眼前这位曹氏酒坊的坊主曹天焦交情挺好,不是因为两家都是搞酒坊的,想要强强联合。而是因为他爹崔进和曹天焦都是一个风流尿性,平日里都爱偷摸跑到泉州府去逛青楼子,而且一住就是三五天。就这样,两人就惜英雄重英雄,两位不务正业爱风流的酒坊坊主,居然还真成了一对老基友。动不动就结伴去泉州败家风流逛窑子。至于曹、崔两家定下的婚约,好像也是在青楼里,两人玩嗨了喝爽了之后,仓促间随意定下来的。不知怎得,居然还传回了清源县。这段“姻缘佳话”被清源县的人“传唱”了一段时间。久而久之,崔、曹二家这段奇葩的婚约,就被世人当了真。以至于崔耕自打知道自己被人在青楼里定下婚事,就对曹天焦和未曾见过面的曹月婵反感到极致。至于曹月婵,也是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从不愿提及此事,甚至宁愿终生不嫁也不愿履行这段婚约。崔耕不愿和曹天焦纠缠此事,随即转移话题问道:“曹……曹伯父,你将我单独拉到这里,所为何事?”

曹天焦被他这么一问,立马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嗯了一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手里那批崔氏藏酒吗?贤婿啊,你看啊,如今你被梅姬那骚娘们篡了家业,啥也没有了,对不?”

崔耕没有吱声,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听着曹天焦的后话。曹天焦继续说道:“虽然你如今失了家业,日子过得有些窘迫,但是呢,俺们曹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不守承诺的人家。当年我和你爹定了婚事,如今你爹不在了,就只有我来作主了。这样,你将你手里那批藏酒献给我们老曹家,我就让你入赘到我们曹家了,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咋样?”

崔耕:“……”曹天焦又道:“你看俺们老曹家现在酒坊也算红火,你入赘进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再说了,俺家月婵可是咱们清源县四街酒坊出了名的美人儿,你小子可算是捡着了。咋样?同意不?”

崔耕看着兴致高昂的曹天焦,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压低着声音问道:“曹伯父,您没个头疼脑热的吧?”

曹天焦猛地一摇头:“咋说话的?老子身子骨好着呢。”

“那你肯定是中午在家喝高了,是不?”

“没喝,今天中午滴酒未沾!”

“那你肯定是还没睡醒!”

“你个混球,老子没睡醒,能站你跟前讲话?”

老曹见着崔耕扯东扯西,有些不高了。谁知崔耕有些费解地挠了挠腮帮子,奇疑道:“那您老人家一没病,二没醉,三没睡迷糊,那怎么尽在这儿说些胡话和梦话哩?”

“啥?”

曹天焦气得蹦跳起来,大怒:“崔二郎,你个混账小子,你……”“咦?什么声音?您老人家稍安勿躁,且先宽坐着。”

崔耕转头看着醉仙楼店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吵闹斥骂之声,继而冲老曹说道:“外头这般吵闹,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罢不再理会老曹,抬脚直奔醉仙楼店门方向。……醉仙楼外,充当迎宾的小厮初九正站在店门口两步外,展着两臂一脸愤怒地斥骂道:“你们这对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奸夫淫妇,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滚!”

初九斥骂的对象,正是梅姬和方铭这对狗男女。方铭见小厮又在扒自己的黑历史,霎时恼羞成怒大呼:“你这小贱奴,不过一看门狗耳,还敢在爷爷面前耍威风?”

梅姬也是冷笑连连,神色狠戾地斥道:“滚开,本夫人是来参加酒会的。”

“不行!”

初九一副‘要想过去就先踩过我的尸体’的架势,半步不退地拦着:“谁让你来参加酒会的?你们有请帖吗?没有请帖就滚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呵呵,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奴!”

梅姬冲身后一招手,立马涌上来两个虎背熊腰的护院,阴恻恻地吩咐道:“上去替本夫人好好教训这看门小奴才,顺便拔了他那口尖利的毒牙,省得到处乱吠。”

“是!”

“住手!”

还未等两名护院上前,崔耕已经及时出现在了店门口,走至初九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有用训话的口吻对着初九说道:“你说你个小九儿,怎么这么莽撞?平日里怎么教你的?狗咬你一口,你应该避让一下,难不成你还要咬回来?下次不许这样了,懂了吗?”

初九呆萌却不笨,听得出来公子在指桑骂槐,继而嘻嘻一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懂了。不管公狗母狗,咬俺一口,俺就退避一下,不能跟恶狗撕咬。”

“对了嘛!”

崔耕故意用食指在梅姬和方铭身上来回指指点点,一边又对初九重复了一句:“记住,狗咬你一口,你不能也学狗,去咬一口回来来。这不是人干的事儿嘛!”

“喂,崔二郎,你手指哪儿呢?”

方铭已经明显感受到崔耕指桑骂槐的满满恶意。“呀,三娘来了?”

崔耕一眼都不屑去看方铭,而是满脸堆笑,似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般冲梅姬拱手笑道:“哟,居然还带着你的绿毛小姘一起来的?稀客稀客,欢迎呐,快些进来!”

“你……”梅姬气得险些一口血没喷出来,面对着崔耕满脸洋溢的热情,却又无从发起火来。被崔耕羞臊得又气又急之下,梅姬只得狠狠踢了一脚方铭,似发泄般地啐骂道:“还傻愣着作甚?快去街口看看,我义父的车驾来了没有?”

义父?这下轮到崔耕有些蒙圈了,梅姬这骚娘们什么时候在清源有个义父了?隐隐中,他有些不详之感,暗道,莫非今天这娘们是有备而来砸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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