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才子,而我名义上是你的侄女,脑子怎么可能会傻呢?你说我傻,不是掉你的价吗?”
黑猫盯着她片刻,笑得一脸嘲讽:“你果然蠢!居然叫一只黑猫做大伯,你想当畜牲吗?你好好的人不当,去当什么黑猫的亲戚呢?脑子坏成这样,还是去砸自己的脑袋吧!”
“明人不说暗话。”
夏雨琳笑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相信你就是夏墨清!即使你的身体是一只黑猫,但你的猫格和灵魂仍然是夏墨清!你不要否认,我可是有理有据,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黑猫的身体又僵了一僵,合上双眼,整个人便都是一团闪亮的黑色了。他趴下来,蜷成一团,抱着自己的尾巴,脑袋埋在前肢里,声音淡淡的:“蠢人要犯傻起来,怎么说都说不通的。你就说来听听,向我展示你有多蠢吧。”
夏雨琳觉得他现在一定很难受,也许还会很痛苦,也不跟他抬杠,缓缓道:“那就从这几幅画说起吧。”
“这四幅黑猫图是夏墨清的作品,世人都知道夏墨清有一只非常疼爱的黑猫宠物,想来这些作品画的就是这只黑猫了。夏墨清死了以后,这只黑猫下落不明,我可以认为你的身体就是这只黑猫或者这只黑猫的后代。”
“这两幅风景画据说是夏鹤清的早期作品,是模仿夏墨清的巅峰之作,据说已经达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程度。我没见过多少幅这两个人的画作,无法判断兄弟俩的画作有多相似,但是,这两幅画中暗藏的玄机,令我确信这两幅画根本不是夏鹤清的作品,而是夏墨清的作品!”
“但这幅画的落款却是夏鹤清,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的目光蓦然变得锐利起来,口气铿锵,“因为,这是夏鹤清在抄袭,准确的说,是剽窃了夏墨清的作品!”
黑猫猛然睁开眼睛,口气冷厉,有点小小的激动:“你有什么证据?居然敢这么胡说八道!”
“证据就在这幅画里!”
夏雨琳伸手往画中的某一处点下去,“这两幅画里,花影深处,都睡着一只小黑猫!暗影深处睡着一只小小的黑猫,当然很难辨认,眼力最好的看客就算注意到了这团用墨比较浓重的小黑影,大概也以为是树根、树叶或影子什么的,哪里会想到这会是一只小黑猫?”
“但是,还是有不喜欢这些画,却很喜欢小猫的看客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她笑得一脸灿烂,“这个看客就是肉肉!肉肉认出这个小黑影是一只正在睡觉的小黑猫,我而后仔细观察过了,这团小黑影隐隐有尾巴、有三角形的耳朵,睡觉的姿势跟你一模一样,于是我确定这真是小黑猫无疑了!”
黑猫半眯着眼睛盯她,眸光闪烁,似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其中流转。“问题是,夏鹤清怎么会去画一只黑猫?又怎么会画得这么好?”
夏雨琳的脸上又出现了明察秋毫时的敏锐之色,“我调查过了,夏鹤清根本不喜欢猫,而且黑猫在一般人的眼里还是不祥之物,夏鹤清会去亲近、观察、绘画一只黑猫吗?我觉得不会!”
黑猫忽然冷笑:“按你的说法,画师只有画自己喜欢的东西才能画得好?你就这点本事,也敢得出那样的结论?真是可笑之至!”
“当然不止这一点!”
夏雨琳盯着他,“真正的大师,只要对作品倾注感情和心血,不论是画喜欢的东西还是讨厌的东西,我相信都不会画得差的!但是,这两幅画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这两幅画将暗影深处正在睡眠的小黑猫画活了,可以推测,画师一定是在非常近的距离,非常用心地观察小黑猫,甚至观察很久,才能将小黑猫画得这么生动可爱,栩栩如生。你是爱猫人士,你应该清楚,猫是一种很独立、很警觉、很骄傲的动物,不会轻易亲近陌生人、对它怀有恶意的人或它不喜欢的人,如果这只猫跟画师不熟或者不喜欢这个画师,这个画师根本不可能这样近距离、长时间地观察它!”
“你看看这只猫,睡得这么自然和放松,任由画师观察它和描画它,所以,可以确定,它跟画师的感情一定很好!而夏鹤清不喜欢猫,我也相信没有哪一只猫会喜欢这个色老头,所以,画这幅画的人绝对不是夏鹤清!”
“另外,我也打听过了,夏家就只有夏墨清在世时养过黑猫,夏墨清死后,夏家就没有黑猫出现,夏鹤清当然更没有养过黑猫,他怎么可能画得出这么逼真的小黑猫来?”
“猫大爷,你说是不是?”
“哼。”
黑猫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不理她。夏雨琳笑笑:“很久很久之前,会这么喜欢黑猫,又具备这种绘画造诣的画师,只有夏墨清一人了。所以,夏老头一定是剽窃了夏墨清的作品,将夏墨清的作品占为己有。至于落款的问题,世人都传夏墨清是个创作狂,一旦有灵感就会停不下来,而且创作的速度很快,他很可能在专注作画时忘了落款或来不及落款,这就给了夏鹤清可乘之机。”
“特别是,如果这两幅画真是夏墨清死前几天内画的,他那时已经陷入疯狂的创作状态之中,来不及落款是很可能的事。我打听过了,夏墨清经常忘记落款,听说他是觉得天底下没有人能伪造他的作品,他就算不落款,世人也知道这是他的画作,所以他不在意这个问题。”
黑猫的脑袋往那侧扭得更厉害,似乎很不想见她和理她。看来她说得八九不离十了,要不然这位大爷还不得拼死嘲笑她?夏雨琳继续道:“我由此想到,夏老头既然可以将这幅画剽窃为自己的作品,为何不能将夏墨清的其它作品也剽窃为自己所有?剽窃是一种非常恶劣的行为,只要不被发现和受到惩罚,很容易上瘾,夏鹤清一定从中得到了巨大的甜头,怎么会收手?”
在大学里,抄袭别人的论文或剽窃别人的研究成果什么的,一点都不新鲜,当她发现这两幅作品的秘密时,立刻联想到夏鹤清恐怕不是第一次,也不是唯一一次干过这种事情了。“我又好好打听和分析了夏老头的发迹史。他小时候那么平庸,一直默默无闻,你死后几年,他却突然才华大爆发,不仅创作了大量出色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几乎都是在模仿你,甚至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当然,世人可以认为这是他以你为目标而努力,有志者事竟成,可是——”她摇摇头:“我还是很难相信一个才华原本远远不及一代大师的人,依靠着后天的努力,能达到这位大师的水准,而且还是通过模仿来实现超越,这种可能性有多高?我想,玩艺术的人应该都认可‘模仿无法超越,只有创新才能超越’这个道理吧?”
“夏鹤清在后期转型去画宫廷画和仕女画,水准就比所谓的早期作品差了很多,怎么看都不像是天下第一才子的水准,所以,我严重怀疑,只有那些后期作品才是他自己画的,他的前期作品其实都是夏墨清的作品!这个糟老头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和剽窃狂!”
“喂,”黑猫还是没回头,却懒洋洋地出声了,“你这样说你父亲,真的好吗?”
夏雨琳哼哼:“他是不是我的父亲,这还不好说呢。”
“哦,”黑猫听了她这样的言论,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你说完了?说完我要去找早餐吃了。”
这时,天色已经泛亮,外头传来丫环们的动静。夏雨琳笑道:“怎么可能呢,现在才要说到最重要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