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节体育课因为下雪改成了自习。 许愿例假来了,肚子不太舒服,在厕所里呆了很久才出来,上课铃响了,她不由得快步朝着教室跑,碰到了贺礼。 其实,在学校很少看得到贺礼,他来学校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有退学的趋势。 已经冬天了,他依旧穿着卫衣,单薄的很。 他脚步很急,一边跑一边低着头看手机。 许愿没注意,被一个女生撞了一下,怀里的一包私人用品被撞散了一地,虽然包装纸被她扔了,用一个黑色袋子装,但掉出来的小方块,很明显。 女生急忙蹲下身一边帮她把东西捡起来,一边弯腰跟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
许愿摇头。 “快要上课了,我没注意看路,有没有撞伤你同学?”
她和女生说话间,贺礼经过,许愿偏开目光匆匆看了他一眼,他目光不偏不倚,只留下来一阵萧瑟的风。 看样子很急。 许愿收回视线,摇头:“没事。”
女生再三确定她没事,就跑开了。 许愿也回了自己的教室。 学校外,贺礼跑到网吧跟丁文暄借摩托,一路骑到家,冷风吹在脸上,心头的烦躁也也吹没了,只剩冷静。 他把车停在楼下,朝着楼上跑,一口气爬了五层楼,家里的门虚掩着,他扶着门框喘息。 看到贺治华,他就好像刺猬,立马竖起浑身锋芒:“你来做什么?”
贺治华四十出头,一身高档西装,打扮的干干净净,从沙发站了起来:“阿礼,爸爸想和你好好谈谈。”
贺礼笑了:“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阿礼,从小到大爸爸都是疼爱你的,难道你看出来吗?现在我和你妈也已经离婚了,你不跟我,难道你甘愿在这种地方?”
贺礼忽然嗤笑了一声,一步一步朝着贺治华走过去:“那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我分不清是非吗?”
“还是你觉得,你有钱我就会跟你?”
“我只恨她性子懦弱,不懂得保护自己,一次一次忍受你出轨家暴,最后把自己逼得神志不清。”
贺礼冷冷的看着他,最后每个字都打在贺治华的心脏上:“她落在我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你亲手造成的。”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李兰兰的心脏。 贺治华也哑然,愣愣的看着贺礼。 他的儿子看他的眼神比陌生人还要冰冷,一瞬间刺痛了贺治华。 贺治华怒斥了一声:“贺礼!”
袁佩珍和许褚难得一起下班,两人一起去超市买了菜,两个人手挽手伤上楼,出了电梯就听到里面有人怒声呵斥了一声,两人对视了一眼。 袁佩珍朝着对门看了一眼,小声说:“可能吵架了吧。”
贺礼转身,推开门离开,看到袁佩珍和许褚,身子猛然怔愣一下,握住的拳头也默默松开。 袁佩珍脸上和蔼,柔声问他:“怎么了?和家里人吵架了?”
贺礼没吭声,摇头。 他目光落在袁佩珍和许褚紧紧握住的手上,印象里,他的父母贺治华和李兰兰从来没有温情的时候。 从他记事开始,贺治华和李兰兰就开始吵架,十岁那年,他看到贺治华带着一个女人回家过夜,他亲眼从门缝里看到里面两道身影交缠。 他懵懵懂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盯着电视上的动画片,耳边全是是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就把动画片的音量调很大。 袁佩珍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又问:“怎么了?孩子。”
贺礼只感觉自己有点狼狈,好像内心深处最不堪的地方被放大,他摇头:“没事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男孩的身影拐进楼道里,许褚问:“认识?”
袁佩珍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叹了一口气:“对门家的儿子,有时候出门买菜碰过对门几次,一个单亲妈妈,估计和家里人吵架了吧。”
许褚:“小孩子不听话和家里人吵架很正常。”
袁佩珍皱眉,不赞同:“我觉得这小孩挺好的,上次和我说一口一个阿姨,一句话用一个您字的,如果吵架,也不一定全是孩子的问题。”
“你这人还是大学教授呢,只知一星半点就做出这样的评论。”
许褚笑着认错:“好好好,我的错,我就那么一说,没说这孩子一定不听话。”
“快进屋。”
“好的,老婆。”
. 许愿坐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车子靠站然后继续往下一站行驶。 许愿站在路边等路上没车准备过马路,对面,路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一动不动,好像盯着某处在发呆。 他看起来孤寂。 这一站下车的人还挺多,来来往往,都朝着家走了。 许愿等路上没车后,过马路,朝着他走过去。 “那个,你心情不好吗?”
那人没理会她。 许愿习惯了他这样沉默不语,犹豫了一下,捏紧了书包带子坐在他身边。 “那个,我在学校门口买的烤红薯你要不要?”
他还是没说话,许愿把烤红薯掰成两半,塞进他手里。 手里一半红薯给他的手带了一些暖意,贺礼动了动手指,盯着冒着热气的红薯,抬眸看她:“别靠近我,别纠缠我,别打扰我的生活。”
许愿低头咬红薯的动作一顿,小声问:“我打扰到你的生活了吗?”
“你说呢?”
“我……那好吧。”
许愿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外头冷,别坐在这了,赶紧回家吧。”
贺礼忽然抬手抓住了她手腕,抬头,他那遮在帽子下的眸子早已猩红,声音急急遏抑而颤抖:“别跟我说家。”
路灯照在女生脸上,她眼底有错愕,好像被他吓到似的,贺礼反应过来,微微松了力道。 他的手好冷。 “你,你没事吧?”
许愿小声问,声音轻轻的。 “没事,以后离我远点。”
他起身,朝着人流走,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许愿回到家,犹豫就再三还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