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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诗棉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火车上遇到高剑利!
从高剑利那副硬朗的身躯上,容诗棉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光明磊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汉子。 这样的汉子要是用文学式样来归类,就是梁山好汉武松、鲁智深型的侠客。 兵荒马乱的年月,匆匆行进的旅途中,有高剑利这样的侠客相助,容诗棉真是上辈子烧了老瓮粗的高香。 容诗棉越想心中越高兴,然而高兴归高兴,高剑利能在旅途中提出帮助容诗棉,还不是手头紧张顺道儿要挣银元? 容诗棉这么想过,便就重新打量高剑利,见他至少在一米九零以上。 容诗棉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郑鹤轩的身高一米八七,依据郑鹤轩的身高她判断出高剑利的身高是一米九零以上。 但一米九零高的郑鹤轩却只穿一件布钉扣子的汗褂儿,下身也只一条搭到腿膝盖的宽大短裤;身边再没有衣服,更甭说什么行囊。 这样的装扮和两手空空的样子,不是因为落魄就是遇上熬心事。 容诗棉心中不禁一怔,叫了一声“高大哥”问:“你上哪儿去来?怎么一副失意落魄的样子!”高剑利听容诗棉这么问,便就抚摸着脑袋嬉笑起来:“大妹子眼神不赖,一眼就能看出来人落魄的样子!”
高剑利说着,便就扬声大笑几声道:“不瞒大妹子,高某跑了一趟倒霉的镖!”
“倒霉的镖?怎么倒霉来!”
容诗棉一本正经地问:“高大哥不是济南威远镖局的总镖师吗,身手一定不凡,咋就跑了一趟倒霉的镖!”
高剑利听容诗棉问得真切,便就呵呵笑道:“会水的鱼儿被浪打嘛,正因为鄙人是济南威远镖局的总镖师,才疏于警惕,被小人钻了空子!”
高剑利这么说着便就振振精神,讲述了他这趟败镖的经过。 一月前,济南威远镖局接了一个大单,首都南京有个姓范的军官在青岛采购了一批枪支弹药,要运回老家苏州组建民团。 范军官的师爷于小个子找到威远镖局要求押镖,定金是3000块袁大头(银元),主人当时就接了镖,让总镖师郑鹤轩率领十个镖师拢共11人,押着装有武器弹药的军车向江南苏州方向而去。 临出发前,于小个子把3000块袁大头定金中的500块递给高剑利说:“先支付六分之一500块大洋作为总镖师路途上的盘缠,剩余的2500块大洋,等镖车到达苏州,一首交货一手交钱!”
高剑利接了于小个子递过来的500大洋,双手抱拳躬身一礼道:“师爷尽管放心,高某从来也没泡过败镖,你只管在苏州接镖是了!”
于小个子回了高剑利一礼道:“余某相信总镖师,我们苏州见!”
于小个子说完,带上几个随从骑马前头走了,高剑利便让十个兄弟全副武装,押着汽车缓缓而行。 汽车左右帮厢上一边插着“威远镖局”的杏黄镖旗,一边插着“总镖师高剑利”的镖记大纛。 高剑利和十个威远镖局的镖师全都骑着高头大马,肩上挎着长枪、短枪,腰里插着短剑、砍刀。 这样阵势,这样的镖记,以及镖师和总镖师人高马大虎虎生威的形象,沿路的土匪、帮会全都回避三舍。 镖车从济南出发后一路顺风,那天晚上到了瓜洲古渡,距离苏州已经不远,高剑利便就疏于警惕,上了圣元客栈掌柜马三宝的当,在赏月楼摆了两桌酒席;马三宝还请来十几个窑姐陪酒;高剑利和10个镖师连个司机被弄得晕晕乎乎,返回圣元客栈打寝时,才发现装有枪支弹药的镖车不见了。 高剑利去找掌柜马三宝,但迎接他的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高剑利的镖车是被当地土匪头子雷疯子劫走的,而圣元客栈的掌柜马三宝是雷疯子的二当家。 雷疯子大名雷振邦,来往于瓜洲古渡南白两岸的扬州和镇江之间,势力范围正向向南京渗透。 听说日本人占领了北平、天津,雷疯子觉得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便就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人手很快招来了,却缺少枪支弹药;雷振邦便给圣元客栈掌柜马三宝下了死命令,让他盯紧过往瓜州渡口的客商,尚有跑镖的枪支弹药,不能放掉。 马三宝接到雷振邦的命令守株待兔十几天也没发现一辆镖枪,正急似热锅之蚁,却见高剑利和十个身强力壮的镖师押着一辆军车走进圣元源客栈说要住宿。 马三宝见那辆军车上盖着篷布,知道是真米实麯,心中便就“蹦蹦蹦”地乱跳。 马三宝正在心跳哩,高剑利说话了:“掌柜的,你这圣元客栈可有车库?”
这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啊,圣元客栈院子建有瓜洲古渡最豪华的汽车库,一些过往古渡的达官贵人也会将车停在里面。 这时候,马三宝听高剑利来问,便就忙不迭地道:“有有有,整个瓜洲古渡,只有圣元客栈有车库;大哥来小人这算找对地儿啦!”
高剑利呵呵笑道:“这么巧啊,那掌柜的领鄙人过去看看!”
“那是那是,大哥您请!”
马三宝一边说,一边伸手做出谦让的动作让高剑利向西南方向走去:“大哥向这边走,拐个弯就是停放汽车的车库!”
马三宝领着高剑利来到车库,用钥匙打开一把沉重的铁锁,将两扇铁大门推开来对高剑利说:“大哥看看这车库,还满意吧!”
高剑利在车库里转了一圈四处看过,见好几间房子大的车库设有好几个车位,大车小车妒能停放,便就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吧,车就停放这儿,我们晚上也住你这圣元客栈!”
“那感情好呀!”
马三宝慌忙向高剑利打躬作揖道:“感念大哥提携,小人又有银子挣喽!”
马三宝说着,便把刚才打开车库门锁的钥匙递给高剑利道:“大哥是条汉子,车库门上的钥匙你拿着,钥匙只有这一把,小心丢失哟!”
高剑利接过马三宝递上来的钥匙拿在手中看了看,便让司机把汽车开进车库;汽车放好后,高剑利亲自锁上大铁门,转向马三宝道:“掌柜的,这瓜洲古渡哪一家的饭菜最著名!”
马三宝见说,便就呵呵笑道:“那当然是赏月楼了,赏月楼的张掌柜是小人拜把子兄弟,鄙人这里就打发伙计去给大哥定饭菜!”
说着便向远处喊了一声:“狗子,你马上去一趟赏月楼找张老板,就说这位先生……” 马三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高剑利问:“大哥您贵姓!”
高剑利不屑一顾地说:“鄙人姓高,从济南来,一共13个人!”
“哦哦哦,高大哥,高先生,高掌柜!”
马三宝说着,又对狗子道:“狗子你找到张掌柜后,就说高掌柜要定一桌饭菜!嗨高大哥,13个人一桌饭菜够不够呀?”
“定两桌!”
高剑利说:“今晚上鄙人要和兄弟们喝几杯!”
马三宝嘿嘿一笑对狗子道:“那你就定定两桌!”
这么说着又将嘴巴附在狗子耳朵门上道:“找几个姚姐给高掌柜陪酒,这钱算在我头上!”
狗子得令去了,马三宝便给高剑利13个人安排了客房,客房安顿好后,又招呼高剑利13人客厅喝茶!”
七月天的瓜州古渡苦闷溽热,高剑利坐在客厅中身上不停滴冒汗,便将衣服脱了,只穿一件布钉扣子的汗褂,下身也丢剥得只穿宽大的短裤;长枪、短枪和大砍刀也放在一旁去了。 10个镖师见镖头除去行头,也同样把武器家伙放下去。 马三宝见得便就欣欣然道:“高掌柜,来到小人的圣元客栈就像回到家中一样,一会儿上赏月楼就餐,武器家伙就搁小人这儿,小人会派专人看管!”
马三宝说着,便就神神叨叨看着高剑利一笑,道:“刚才小人给狗子讲了,让他去赏月楼订餐时顺便唤几个窑姐给兄弟们助兴,让大家败败火明日好上路!”
马三宝把话说完,便又接上道:“请窑姐的钱小人出,不让高大哥破费;高大哥远道而来,小人也得定点地主之谊嘛!”
高剑利沉思一阵,心想这一路上兄弟们够辛苦的,既然摆了宴席,叫女人来作陪也不为怪,便就没有推辞。 事夜,豪华炫丽的赏月楼灯火辉煌,高剑利十几个人站在月楼上看了一阵子升起东方的那轮玉兔感叹一阵,便就先后走进铺着红地毯的餐厅之中。 高剑利这些走镖人一年四季几乎全在路上奔跑,走镖途中能在豪华炫丽的餐厅就餐,那是托了总镖头的洪福。 10镖师、2个司机还有高剑利以及陪同的张掌柜正在一起谈论赏月楼设备的豪华,便见狗子带着十几个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些女人由于出自职业的习惯,全都抹着血红的口红,化着浓浓的艳妆;多姿婀娜,长像俊美。 跑镖的汉子一见这么美貌的女人,也不管她们是不是窑姐,全给怔得瞠目结舌。 张老板嘿嘿笑道:“大家不要拘束,这些妹子是来给诸位助兴的!”
说着,便就厉声对窑姐道:“上呀,傻站着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