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下一间厢房。车夫选择了睡马车。夜冥没有离开苏轻月,他抱着巨剑,站在厢房的门后,背对着苏轻月,他选择了给她守夜。夜冥是个很谨慎的人,但凡感觉到有一丝危险,他整夜都不会睡。当初,他和夜修相依为命的时候,也是这么守护夜修的。苏轻月进入厢房前,多给了被吓傻的店小二一些银两,让他加两床被褥。她把被褥铺在地上,对夜冥说道:“别站在那儿了,你受了内伤,需要休息,去床上休息吧!”
夜冥愣了愣,他虽背对着苏轻月,但是也能听到她在地上铺被子的声响,他以为苏轻月是铺给他睡的,没想到苏轻月……夜冥深邃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极为罕见的暖意。他与夜修相依为命的这些年,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像今天这般身负内伤的守夜,那是家常便饭,他九岁那年,为了跟别的乞丐抢一个馒头,被他们群殴,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他把脏兮兮的馒头死死的护在怀中,拿了回去给夜修一人一半,他十一岁那年,为了给夜修治病,甘愿成为一个毒医的药人,他把他脱光了浸泡在满是毒水和毒蛇的木桶中,那些毒水侵蚀着毒蛇,它们疯狂的躁动,以至于在他身上乱咬,把他身体咬的血肉模糊。他十二岁那年,为了不让夜修饿死,拜一名武修习武,那名武修把他丢进狼谷,眼睁睁的看着他与一群野狼厮杀,武修告诉他,他不会教废物,他只有战胜野狼,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弟子。那一晚,他双目赤红,仿佛一只狼孩,与一群野狼疯狂的撕咬,他小腿和身上的肉被野狼撕扯下来,夜冥痛到浑身颤栗,却不敢停下半步,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死,他死了,夜修就没有人照顾了,夜修也会必死无疑。夜冥的黑眸,明明灭灭,他经历了人世间极致的苦楚,却没有体会过一丝的暖意,那些对他讨好的人,“关心”他的人,无不是他杀了冥城城主,夺了冥城以后,他们才出现的,他们用虚伪的假面,奉承着他,不过是惧害他,或是为了讨好他,获得好处罢了!只有苏轻月……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是对他真正的关心。苏轻月见夜冥站着不动,她走至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夜冥:“……”她再讲什么?苏轻月笑着说道:“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要学会卧薪尝胆,那黄衣服和粉衣服的女子武修极高,我们跟她硬碰硬,讨不了好,我那么做,是不想大家无谓的牺牲。夜冥,你想想你的哥哥夜修,你死了,谁来照顾他?我还有小轩儿,我死了,谁来照顾小轩儿?好吧!就算祁渣狗……咳咳……祁宸不会放任小轩儿不管,但是有后妈就会有后爸!”
夜冥表情有些僵硬,她竟以为他是生气,她在那两名武修极高的女子面前认怂?“主子,我没有生气,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那粉衣女子对您不怀好意,我守在门后比较安全。”
没生气?苏轻月笑靥如花:“原来如此!不过,夜冥,你可能想太多了!那两名女子性格倨傲,不会看上武修比她们低的人,何况我是女子,她又不能对我怎样!”
“夜冥,你去床上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你不尽快的养好伤,我们去了黑市,也不见得安全。”
黑市鱼龙混杂,确实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夜冥很认同苏轻月的话,他对苏轻月说:“你睡床,我睡地铺。”
苏轻月还想说些什么?夜冥的身影,就像一阵黑风,人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铺上,他合着眼睛,似进入了梦乡。“呵……”苏轻月笑了笑,没去打扰夜冥,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不会让她睡地铺的,苏轻月合着衣服,睡在了床上。她多跟店小二要了两床被褥,一床铺在地上,一床夜冥盖在身上,也算是相对舒适,古代的床板,都是实木块,跟地板差不多,区别不大。*************次日。苏轻月和夜冥下楼,很不幸的再次碰到黄翠泞和白依依。夜冥眸色一沉,浑身的寒意肆虐。黄翠泞不屑的扫了眼夜冥,对苏轻月说道:“管好你的仆人,别让本姑娘的杀心再起,他会成为一具死尸。”
“翠泞,他的仆人又没做什么,你别吓他啦!”
白依依难得善心,为夜冥打圆场。黄翠泞颦眉,显然是对白依依有所不悦。苏轻月绝美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转瞬即逝,“他”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搂着搂夜冥说道:“他是我的兄弟,常年为了保护我的安危,养成了这般冷酷的性子,也是为了吓退一些恶徒。但是对两位姑娘,他绝没有恶意,请两位姑娘不要介意他身上冷酷的气息,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苏轻月说着,脸上露出自责的表情。她生的极美,自责起来,都那么好看。白依依竟有些同情苏轻月。黄翠泞看着苏轻月极为俊俏的脸,心中早已知道“他”是个废物,看到“废物”有自知之明,还这么护着一个仆人,甚至不惜把过错,都怪在自己身上,黄翠泞眼底闪过异色,她抿了抿红唇,没有为难苏轻月和夜冥。上了马车。夜冥撩开窗帘,看到黄翠泞和白依依坐的马车去往的方向,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她们好像也是去冥城黑市的。”
苏轻月表情淡淡,似乎早已猜到,两个浩瀚之地来的武修,又是跟他们同一个方向,无疑是奔着冥城黑市去的,苏轻月眼中划过一丝亮光。看来,这次冥城黑市,可能给她意外的惊喜。若不然,浩瀚之地的武修,怎么可能选择奔赴冥城黑市呢?苏轻月对夜冥说道:“到了冥城,我们换一身装束,戴面具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