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枚鱼雷命中了正在加速的山城号左舷，正对二号炮塔位置。此时的日本海军战舰，就没有一艘是在设计时就考虑过水下防护的，水下结构一塌糊涂。唯一的防护是防鱼雷网，就是军舰两侧那些一道一道的栏杆，防鱼雷网有些效果，但是防鱼雷网不可能在行进中打开。533毫米中型鱼雷，顾名思义，口径533毫米，重1.2吨，弹头装药为265公斤双基复合炸药。采用内燃机推动，最高速度四十二节，约七十八公里每小时，在这个速度之下，鱼雷的航程有四千五百米之远。三十二节时航程七千六百米，二十节时，航程一万五千米。一枚鱼雷看着那么大，实际上80%的空间都给了动力系统，行驶如此远的距离，需要的燃料就占据了差不多60%的空间。鱼雷不仅要考虑燃料携带量，也得考虑配重，不然随着燃料消耗，重量减轻，内部有了空气，自身浮力上升，要是设计再不平衡，很可能航迹就歪了。这是南华新型号的潜艇用鱼雷，舰用鱼雷规格还大些，达到1.5吨，各方面性能有一定提升。265公斤双基炸药，爆炸性能相当于1.2倍梯恩梯，相比较英国皇家鱼雷兵工厂今年崭新出厂的马克2型鱼雷，威力大了一倍。（马克2型口径533毫米，装药151公斤，四十四节四千一百米，二十四节一万三千五百米，十九节一万六千九百一十五米。）水下防护一片稀烂的情况下，被一枚装药相当于三百公斤梯恩梯的鱼雷命中，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山城号就是这样，鱼雷命中水下四点五米的位置，这里是山城号的无防护区，只有一层钢板防御。鱼雷触碰到船体后，巨大的爆炸轻而易举撕裂了船体，在四点五米深的位置，撕开了一条长四米多，宽八十多厘米的巨大口子。对于一条排水量三万吨，两百多米长，吃水九米深的战舰来说，这样一条口子根本不算多大。爆炸虽然正对山城号的二号炮塔，但是并没有波及到二号炮塔，只是将左舷舱室炸了个一塌糊涂。这个时候，只要损管正常工作，不遭遇其他打击的情况下，半小时就能处理好。最终结果无非就是损失几个舱室，口子太大不好补，就关闭周围舱室就行了。但是！事情并没有向这个方向发展。爆炸后，下层甲板乱成一锅粥，一群新补充进来的新兵手忙脚乱的处理伤员，搬运物资，然后成功挡住了路。没过几分钟，进了几百吨水的山城号开始倾斜，这时候，日军损管还不舍的关闭舱门，一边用小小的抽水机抽水，一边派人冲上前去查看情况。日军损管是敬业的，在被耽搁了十几分钟的情况下，日军用三条命搞清楚了损毁情况，然后试图关闭水密门。此时水已经蔓延过来，到了储存发射药的舱室，一群人正在试图抢救发射药，连伤员都不管了。损管不论怎么喊，他们都不听，但是前面几个舱室的门都被爆炸震坏了，现在关着也定不了多久，必须放弃这个弹药仓。“阁下，水马上就要蔓延过来了，等水冲过来再关水密门就关不上了，一切就都晚了阁下！”

一个损管兵上去争论，想让那名军官知道这个道理。啪啪！“啰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二号炮塔的所有发射药，一旦放弃，我们会失去全舰六分之一的发射药你知道吗？”

二号炮塔的枪炮官可不和你讲理，上来啪啪就是两巴掌。“着火啦！队长，前面舱室燃油起火，火势无法控制。”

一个浑身漆黑的损管跑了过来，抓着损管队长喊道。损管队长，一个少尉，这才站了出来，对着枪炮官敬了个礼。“大尉阁下，前部舱室燃油起火，不赶快关闭水密门并主动注水的话，整艘船都会有危险的！”

少尉非常无奈的说完，就不再言语。损管在日军军舰上的地位非常低，甚至一度不是由军官担任。按理说，损管由大副直接指挥，对全舰的安全负责，优先级应该很高，但是在日本，谁都看不上这群非战斗人员。他们的位置，也就比烧锅炉的水兵好一点，特别说明，日本有不少人并不认为烧锅炉的是海军的一部分，而是苦力。不待见锅炉工这事儿在英美都很常见，但是不待见损管，日本是独一份了。（以前还有个大青陪它。）日军之所以不在意损管，是因为其战术指导思想，日军对战略决战战术极为热情，最喜欢一竿子买卖，直接梭哈。这种情况下，胜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决定出来，损管的作用被无限弱化。特别是用决战战术取得两次胜利之后，日本人更是将战略决战视为瑰宝，造更大的船，带更多的炮，一次性击败敌人。历史上，日本人是在广袤的太平洋中发现了决战战术不好用了，而且还因为中途岛战役的失败损失了大批海军航空兵，进而改变战术。而现在，日本人是和华夏打了两场，华夏就不和它决战，都是靠磨，打的差不多占了点便宜，就放烟放鱼雷，撤了。这种招数让日本人极为不适应，但是现实逼迫他们必须适应，于是，更大规模的梭哈就出现了。日本人已经没有多少资源了，谈判又谈不出什么，寄希望于海军一波流，给华夏造成足够大的伤害，然后停战。当然，这是日本人自己的想法，日本人也知道这可能是一厢情愿，但是没有办法。除了这个办法，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能用。“火！火！好大的火！在水里燃烧，跟着水流动，无法熄灭！”

越来越多的损管惊魂未定的跑了回来。这证明火势已经完全失控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连接通海阀，将这个弹药仓用水封闭，不然大火蔓延，山城号就危险了。“八嘎！”

大尉大喊了一声，用力的砸了一下墙壁。“支那人还没来，我部已经损失六分之一火力，实在是……”“所有人，撤退！”

“弹药仓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不甘心归不甘心，大尉也只是害怕责罚，不是想死，大尉给少尉扔下一句话就带着人跑了。“开始注水，关闭水密门，火势的情况如何……”少尉吸了口气，有些想发作，但又想了想，吐了口气。“你们几个，用水枪给舱门降温。”

走到略微破损的舱门前，不用摸都能感觉到热浪，少尉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处理完成后，向内注水，只有水多到隔绝氧气、占据所有空间了，火焰才会熄灭。……“舰长，损失了十一个舱室，主要在三层甲板，二号炮塔的发射药舱进水，现在只有炮塔内部六组药包和抢救出来的十四组药包。”

大副匆匆赶到舰桥。四个标准发射药包为一组，正常装药时一枚炮弹配一组，二十组，只够十次射击。（炮塔双联装。）“我已经下令向右舷注水，以保持舰体平衡，接下来的事，我们好像无法参与了。”

舰长平静的说道。“比睿号那边情况怎么样？”

舰长又偏过脑袋问道。“鱼雷命中尾部，左轴停机，目前正在修理。”

大副看着自身后方不远处。那边的海水不是蓝色的，而是黄褐色的，这是重油泄露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