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柏没想到路知遥竟然克制住了对程愿曦的恶意，他还以为她会骂程愿曦一顿呢。她竟然有了些长进，这真是个坏消息。

病房里，路承远和路知遥面对面坐着一起吃午餐。他不自觉地看向她，她正认真地将姜丝和胡椒粒从碗里挑出来。每处理好一部分她才吃几口菜，以至于他都吃完了她还没忙完。

“你吃不下就不用再勉强自己继续吃了。”

路承远递了张纸巾给她。如果看不出来她留下用饭只是为了陪自己，他的眼睛就是白长了。

路知遥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他会要求她全部吃光。她道了声谢然后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路知遥没有在病房待多久，因为她发现自己面对醒过来的路承远时难免会感到拘谨。她时常找不到话题，所以两人沉默着对坐成了一种常态。

先前，她和路承远一道走回来也基本上是她在问他问题，仿佛他并不关心她的近况。他话说得总是很简短，她便渐渐感到没劲。

有的时候她也想停止对他的追逐和控制，但她却怎么也无法做到。路知遥总是忽略掉他的真实想法，因为她既怕自己会心软也怕面对他的厌烦和冷漠。

如果哥哥爱别人胜过爱我，我又该怎么办呢？

病房里，路承远目送她离开后脸色立刻变差了。他咬着牙压下了心里的控制欲。他某一瞬间是真的想将她依恋的哥哥不会再回到她身边的事实告诉她。

他不会一直扮演下去的，等到他布置好一切就是她遭罗网的时刻。路承远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但他很快就将其收敛了，仿佛他就是之前那个性情温良的人。

路知遥在医院的走廊里晃荡，她还看了场戏。一个男护工拉开门后扭头对病房里的人说着恶言恶语，里面的人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他把好些东西扔到了门边。

护工也没打算定定地站着让他拿东西砸自己，他狼狈地躲闪着。大部分东西砸在了地板上并没能把护工怎么样。

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引来别人，她觉得很是奇怪。路知遥站在一边想看看这事儿怎么收场。

“滚！”

病房里传来一声怒吼。护工狠狠地摔上门后大步向外走，在看到路知遥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路知遥在护工走过她身旁时下意识伸腿绊了他一下。护工哪肯吃这个暗亏，踉跄一下后他立刻站稳也不管对方是否能躲开便挥拳过去。

“啧啧啧，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就算了，怎么还随便动手呢？”

她敏捷地躲开后道。

护工怒视这眼前多事的女生，不一会儿就怒气冲冲地走了。他看到了对方手腕上戴的制动防御腕表，因为不想惹麻烦所以他只能勉强忍气了。

路知遥注意到了他看向自己手腕的目光。与其别人因为她戴的东西而避去还不如和她起冲突呢，这么一想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越发不正常了。

她初听那声怒斥时就隐约觉得房间里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在瞥到病房上的姓名牌后她才想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廖文松。竟然还是个我认识的人。”

路知遥低声念了上面的名字然后随口道。

之前病房的门被用力摔上然后又弹了出去所以现在门并没关上，路知遥上前几步，走到了门边。她将门稍微推开了一些然后堂而皇之走入了病房。

廖文松听到了碎碎的脚步声还以为护工去而复返。他怒吼到：“有完没完了！让你滚还听不懂吗？”

路知遥停住了脚步，不作声。

廖文松在意识到走进来的人究竟是谁后眉头紧锁，脸色复杂。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先后移开了目光，病房沉静下来。

“火气真大。”

路知遥忽然道。

廖文松冷笑了一声道：“你一直在外面冷眼看戏？有趣吗？你想笑大可以笑出声来。”

“我脾气不大好，哪怕你是病人我也断不会忍让所以你态度还是好一点为好。”

她提醒到。

“我惹怒你的话你想怎么对付我？难不成你还想揍我一顿？来来来，反正我也逃不了，你打死我算了。”

“你出问题的难道是脑子？”

她心里已经认为他是治疗不见成效后脾气变差才语多乖戾，但她还是不客气地问到。

“你就是来气我的？”

廖文松脸色阴晦，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路过。”

路知遥简洁地回答到。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前来探望，毕竟你的所有心思都在你哥哥身上。我真不明白，你对他究竟是存在畸形的情感还是不伦的感情呢？”

廖文松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他是故意笑得那么不自然，就好像有意让她发现一样。她能感觉到他有意取笑自己，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你沦落到这般境地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你自己。我只让你试探程愿曦对哥哥的感情可没让你喜欢上她。你怎么好意思迁怒我？我难道没有阻止过你吗？一头扎进爱河的人是你，明明是你不听劝才惹来了情敌的报复。你们一个个都偏爱她，活该，你自找的！”

路知遥冷声道。

“你说是报复？是谁在报复我？那个人害我的人你知道是不是，快告诉我！”

他有些急切地问到。

“你应该猜得到才对啊，谁获利了就是谁。请你好好想一想，稍微动点脑子。”

“事故调查结果显示是意外……”他脸上浮现出迟疑不决的神色。

“伪造意外也不难啊。”

她道。

“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说的话吗？你是不是在诱导我？你又想利用我做些什么？”

廖文松心里忽然升起了防备。

“我只是分享一下自己的猜想顺便给你提个醒。让你诱骗芳心都能搭上自己，你的办事能力我可看不上。”

“没有人会长久喜欢你，因为哪怕你的外表再具迷惑性你内心的恶意也早晚会暴露出来。你哥哥肯定也会讨厌你狠毒的心肠以及阴狠的行为。”

“因为我作恶就舍弃对我的感情，那么那感情也真是淡薄。不深厚的情感根本不配让我情绪产生波动。”

她竭力镇定自己，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真正的想法。

她在廖文柏没有再度开口之前就退出了病房。她疾步行走，仿佛躲避着什么。最后，她靠在拐角的墙上，心里感到一阵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