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虞允文将计就计,以火延庆的名义写书信告知完颜亮,朝廷已将魏孝德调离采石,故而瓜洲渡口布防薄弱,可以借此过江,没想到完颜亮果真上当,他亲率主力秘密驻扎于瓜洲渡口,准备渡江。然而此时,虞允文一方面亲率战船封锁渡口,一方面担心金人乘虚而入,他便安排李青风率领步兵一万六千余人和一部分水军,连夜开向京口。然后又命令萧义带领一批弓弩手埋伏在渡口周围。当虞允文将一切都部署完毕之时后,完颜亮开始了他的渡江计划。虽然金军的战船大半已被烧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完颜亮还是可以调动更多的战船加入。李青风见完颜亮的战船如铺天盖地般布满江面,他颇为担心地问道“诸位兄长,金军战船如此之多,可有什么御敌良策?”
“咱们兄弟几个再去炸他几艘不就行了吗?”
金狼圣兴奋地提议道。“金军已经吃过亏了,这招还会管用吗?”
金虎圣疑惑起来。“眼下当以火攻为宜,因为咱们的战船小,与金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既然金军已经吃过亏了,想必他们认为咱们不敢再用火攻,如此一来,反而放松警惕,咱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再来他个火烧连营。”
金文圣一脸自信,其他兄弟纷纷拍手赞成,六人说罢就跳上几艘战船向渡口上游驶去,他们要火袭金军战舰。而李青风则从京口出发,利用战舰两面夹击金军,他害怕自己的船舰太少不够用,于是命人将车船都改成战舰,然后连接起来横向封锁江面。金军在北岸观望,见江面已被宋军战舰完全封锁,都非常诧异,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完颜亮站在高台之上故作镇静“这不过是宋军的纸船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们金国的战舰如此庞大,宋军的纸船在战舰面前那是自寻死路!”
“陛下,火将军信中提及宋军在此处防御薄弱,可今日看来,恐怕情报有误。如今宋军战船如此之多,必是早有准备,而且他们将战船用铁锁相连,而并不担心咱们使用火攻,如此看来,这定是宋军设下的圈套。倘若贸然进攻,怕是会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不如咱们先退守扬州,徐徐图之。”
金军将领耶律元宜劝说道。完颜亮听后大怒“耶律元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扰乱军心,火延庆对朕忠心耿耿,情报怎会有误?定是你畏敌如虎,找此借口。来人,拉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耶律元宜叫嚷着“陛下,末将一片忠心可鉴日月呀!您要三思而后行啊!”
完颜亮全然不顾耶律元宜的劝说,依然执行军法。他慷慨激昂地对着众将士说道“朕谨记祖训,统一山河。今日列兵江岸,只为将宋廷彻底征服。如今竟有人让朕退守防御,朕的颜面何存,祖宗的颜面何存?”
众将士听着耶律元宜被打的惨叫连连,更是无人敢冒死替他辩解,也无人再敢劝说完颜亮防御。完颜亮余怒未消,见再无异议,于是下令渡江,他命令道“军士逃亡的,杀死部将;部将逃亡的,杀死主将!”
金军的战鼓擂响,江面的战舰开始向对岸进发,面对完颜亮的严令,他们也只能拼死一战,当他们的战舰刚驶入江中,封锁江面的宋军就使用“神臂弩”射击他们的战船。宋军一个个精准地瞄准金兵,然后扣动扳机,弦发箭出,箭如飞蝗,铺天盖地向金军头顶飞来,这些飞出的箭又狠又准,金兵有的应弦而倒,有的上岸逃命,有的被射死在江岸的烂泥中。一阵箭雨过后,战船上的金军鬼哭狼嚎,乱作一团。此时,在上游的六圣兄弟见李青风已经得手,他们趁着金兵混乱之际一声令下,数艘战舰向金军驶去,从后面将金军包围,然后将大量的火箭和震天雷纷纷射出,金军船队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被炸伤、烧伤的金兵慌不择路,纷纷坠江而亡,不计其数。被焚毁的金军战船呈半漂浮状,如一片片枯枝败叶一般,散乱地漂在江面之上。北岸高台上的完颜亮闻听江面哀嚎不绝,自己的船队还未渡江就已损失过半,气急败坏地骂道“果真是陷阱,气煞朕也!”
,众将士也是灰头土脸,不敢再提一言。气急败坏的完颜亮左右踱步,仍是无可奈何,只得下令鸣金收兵,悻悻然返回营帐之中,准备明日再战。耶律元宜被打的屁股开花,还卧在床榻之上惨叫连连,他的儿子耶律王祥与他商议明日如何再战。“父亲,如今国家易主,完颜雍当政。想当初完颜亮荒淫无度,逼死他的妻子,然后又追杀他们父子,如今他已当上了金国皇帝,岂能轻易饶恕完颜亮,父亲何不早做打算!”
王祥劝说。“不可,不可,咱们好不容易得到完颜亮的信任,倘若有一丝风吹草动传到他的耳朵里,那咱们可就性命不保了!”
耶律元宜轻声答道。“今日他当众责罚父亲,实则早对父亲弃之若敝,因为咱们始终是大辽皇族后裔,他对父亲早已心存芥蒂,如今他残暴荒淫,咱们还忠于他做甚?”
“他手中尚有重兵,为父又能奈他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自寻死路?”
“父亲,您不能再犹豫了。如今完颜亮已是强弩之末,而且军队内部早已离心离德。他不顾士兵死活,众将士对他早已恨之入骨,倘若父亲派人招抚各部,他们必会群起而臣服,到那时,区区完颜亮又能如何?”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来,为父这就下令!”
“父亲,不如咱们今夜就行动,以免夜长梦多。我这就带着士兵趁其不备夜袭御帐将其擒杀,必有一线生机!”
耶律王祥示意父亲速战速决,耶律元宜同意之后,他们父子二人连夜召集众将,部署暗杀完颜亮的行动。深夜时分,耶律王祥趁夜率领大批士兵来到完颜亮的御营。侍从急忙进入御帐禀报完颜亮,完颜亮听到喧哗声,从梦中惊醒,还以为是宋军来劫营。他急忙披衣坐起,见侍从慌慌张张跪在地上。“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不好啦……有……有人造反……快……”侍从吓得已经语无伦次。一支羽箭嗖的一声射入帐中,侍从还未说完就应声倒地。完颜亮见状大惊,顾不得再穿御袍,就从帷幔之上抽出宝剑,大嚷着挺剑而出。“来人呀,护驾!”
当他刚踏出一步,又一支羽箭射入帐中,他刚要闪躲,却避之不及,羽箭深深地射入他的肩部,他的宝剑也顺势落地。他强忍着疼痛,刚想冲出御帐,营外金军将士一拥而入,将他包围。“完颜亮,你残害我族,荒淫无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王祥挺剑而立。“哈哈哈,区区一个鼠辈竟敢对朕无礼!”
完颜亮厉声呵斥。一旁的守将耳语几句暗示耶律王祥,别跟他废话,等勤王的军队到了就麻烦了。王祥一挥手,四周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完颜亮擒住,用绳子将他的头紧紧勒住。“耶律……元宜,你们……你们竟敢……谋害朕……朕要……杀……杀……杀”完颜亮还在痛苦地挣扎着,随着士兵的不断用力,他也就慢慢软了下来。“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终于死了!”
耶律王祥长吁一声,“快去禀报父亲,说完颜亮已死,可以部署下一步计划了!”
耶律元宜父子经过一夜的行动,终于肃清了完颜亮的势力,稳定住了军心。他一方面派人向完颜雍请降,表明已诛杀暴君完颜亮,重整军队速速还朝,以表忠心;另一方面,他派耶律王祥持信去京口议和。虞允文见金军匆忙地从瓜洲向北撤退,自是喜出望外。“李少侠,如今金军议和,大军已退,你们立下大功一件!待我还朝奏请皇上,一定为岳家平冤昭雪,请功封赏!”
“虞大人,我乃江湖晚辈,行走江湖多年,实难再登朝廷庙堂,如此之功业当属拼死报国的将士们,晚辈万难承受啊!”
李青风推辞道。“既然李少侠这般推让,那也不便强求,但虞某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少侠不吝赐教!”
“虞大人请讲!”
“李少侠也是江湖才俊,无论人品或是武功,当属天下难得,为何不图朝廷社稷,功名利禄?”
“文正公有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虞大人身在朝堂之上,当忧天下黎民,我虽处江湖之远,但仍可忧社稷百姓!说到底咱们都是殊途同归!”
“哈哈哈——李少侠如此胸怀天下,虞某佩服佩服!如今宋金两国就要议和,敢问少侠下一步有何打算呢?”
“我呀,估计还得深入金国虎穴,去见见我的那位兄长了!”
“哦!虞某明白了!”
虞允文和李青风相视而笑。虞允文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但是这场算是结束了,但另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