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钱！！”

听到猛犬柳歇斯底里大吼出来的这一句话，与会众人一阵咂舌，倪广楠更是直接变了脸色，怒叱了一声：“小柳，注意点形象！”

陆亦轩却是大乐，连连摆手：“无妨无妨，哈哈，猛……柳同志，你的这个想法，真正是精辟到家。说得没错，就是要卖钱，非但是卖钱，而且是要卖最高价的钱，这叫什么，这叫知识无价，这叫技术成果的最实在商业转化！”

他目光炯炯，狠狠扫视与会众挨踢男们一眼，尤其是很认真看了倪广楠一眼，暗想你们这群人，上辈子只所以有一肚子的牛逼技术，最终却还是不为人知，有些人，甚至生活还种种不如意，在单位里连套房子都分不上，后来国家施行了商品房制度后，更是压根买不起。什么原因导致？还不就是你们脑筋里面，赚钱的这根弦太松驰了点。反而是，这位猛犬柳同志，看看人家，论技术技术不如你们，论在计算所里面的威望，同样不如你们。人家最初可也从严没得过那么些领导器重，国家嘉奖。可是人家，就是因为，脑子里面有这么个赚大钱的弦，便借了你们养出来的老母鸡，把老母鸡下出来的一颗颗金鸡蛋，拿去变现成了财富，拿去成就了偌大的一个IT帝国，后来更是声名俱获，成为人生赢家。你们呢，只能吃点残羹冷炙，甚至还要被人一脚踢出局，可怜不可怜！不过，成也商业，败也商业，猛犬柳同志，你特么也是个混蛋，不是你在九十年代里，那一连串迷失自我的商业沉醉运作……唉！上辈子，共和国计算机行业，在发展之初，底子真没多么差，而且真是有着无数奋起直追西方的机遇。可惜呀！至少是，那联想IT帝国，在盛名最强之际，因为一个看不清方向，或者说，干脆就是你这个自信到了盲目边缘的引路人的引领下，一步错步步错，最终错失过了多少发展壮大良机？反正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奸贼，空有一手好牌，却愣是把共和国在芯片独立制造研发领域的路子，强占着茅坑不拉屎，硬生生给坑杀掉。最终结果呢？你个浓眉大眼的奸贼，最终自家财富流油，公司也华丽变身，变成了一家，美帝旗下的‘国际商贸’集团，亏心不？老子真特么想暴揍丫挺一顿！想起来这些，陆亦轩心里不免就格外郁闷，对猛犬柳同志，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偏偏世事就是这么蹊跷，他这里，一番高屋建瓴论述过后，已经彻底折服了倪广楠这些与会者们，便是猛犬柳同学，实则也是对他相当之钦佩。他对猛犬柳同学不假颜色，脸上毫不掩饰地挂着鄙视与嘲讽表情。谁知道，越是如此，猛犬柳同学，反而越是对他折服，甚至心底深处，生出来一种约略扭曲的快感，只觉着自己同样也是遇到了人生知音，感觉这位亦轩同志，跟自己其实是臭味相投的一路人。“唉，既生瑜，何生亮，老天爷太偏爱亦轩同志你了！”

他心中念念，感慨着，无视了同事们诧异目光投来，无视了倪同志的再三呵斥。却只在想着，这接下来，到底如何才能跟陆亦轩缓和关系，甚至更亲近一步，成为一路人。众人对‘知识卖钱’皆有了莫大兴致。陆亦轩顺势便开始给参会诸位挨踢男们，科普起了如何‘产研学’一体化，如何将知识成果转化为财富，如何用众人的研发创造，给祖国的美好建设添砖加瓦。没有谁是傻的！这些挨踢男们，也就一心扑在科研上面，极少去拓展思维罢了。如今听到陆亦轩这一番精彩科普之后，皆只觉眼前一下子开启了另一扇光彩夺目之门。原来，他们所从事的工作，并不只是可以在国防高精尖领域有所作为。原来，只是这么一下简单的思路转换，这便是让他们一直蒙头晕向的‘产研学’一体化成果转换呀！倪广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陆亦轩：不世天才，当真不愧是，国家高层推崇倍致的不世天才啊！在我们这些死脑筋看来，根本相互矛盾的‘产研学’一体化思路，原来，还可以如此简单化的思考，只需要将一切科研成果，向着一个最外行人可以上手运用，便是最为成功的‘产研学’成果转换了！柳同志突然很有些失落。既生瑜，何生亮，他感觉自己的未来越发黯淡无光起来，原本一直暗自琢磨的一条光明大道，现在也被人给抢先截了胡，我的未来在哪里？我还能干些什么？不，不可以就这么认输！我要表现出自己的能耐来，我要让大家明白，我猛柳川子不是废物……他眉头深锁，冷不丁再次开口道：“亦轩同志，之前我对你态度比较恶劣，我错了，我在这里，先向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太小人，太自以为是了！”

“呃啊？”

陆亦轩瞥一眼猛犬柳，这就认输啦？不会吧！你这种自负自信的科工贸精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认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个人立场？真这么好搞定，上辈子你也不会那么坚决，在联想最富盛名之际，把中科院计算所一脚给踢开，硬生生将一个‘产研学’一体化最为成功的IT朝阳企业，一家本可以成就为IT行业帝国巨无霸的公司，给自宫绝后，砍掉了科研的累赘，‘成功’转型成一家，国际化商贸公司……不等陆亦轩反应，猛犬柳又道：“亦轩同志，广楠同志，与会诸位同志，中文汉卡这个概念，听上去的确很诱人，但是大家可别忘了，咱们中文文字五六万，常用文字就有三千多个，不提汉卡硬件上面的研制难题，只是这个，最基本的汉字输入法，如何去解决？大家都用过计算机，键入汉字时的效率之差之艰难，想来大家也都深有体会吧！解决不了这个最根本问题，咱们一切都还得回归原点！更休要提，咱们还要同类衍生出其他语种的输入法方案，这又得耗费多少时间？只怕是，真要投入精力去搞这些研发，咱们整个中科院计算所，其他所有工作全部不用做，大家全力以赴，都投入其中，又得几年时间？五年？八年？十年？怕只怕，最糟糕一种情况，便是投入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将来大家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嘶～～～这突兀一盆冷水泼将下来，现场热闹气氛，刹那间寂静下来。倪广楠沉思了起来！与会其他挨踢男们，也都沉思了起来！刚刚被陆亦轩煽起来的热情，这眨眼之间，一个个似乎又都打起了退堂鼓，实在是，猛犬柳同志提的这些，都是大家压根绕不过去的坎呀！陆亦轩真心佩服了！你妹啊！猛犬柳同学，你特么泼冷水本事，还真是独步天下！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了证明你很本事，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在乎了？这一番冷水直泼下来，也就陆亦轩是重生再世，清楚知道，所谓的汉字输入解决方案，压根不是什么无法攻克难题。但是，他要没这四十年未来记忆，设身处地想想，乍一听到这番话，估计多半也要像其他人一样，热情被无情浇灭大半。甚至，彻底绝了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