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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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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身子弱,不能饮酒,面前放的是热茶。

  他以茶代酒,向来秦王府赴宴的众人敬酒,以示谢意。

  说是热茶也不对,只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并没有茶叶。

  据说秦王日日要用药,茶水易冲淡药性,不能饮。

  不管在哪里,秦王都是白水一杯,也无人敢有异议。

  秦王身子不好,常常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是看书就是睡觉。就像不能饮酒不能喝茶一样,很多东西他不能吃,很多事情他不能做。

  有人提起秦王,还感叹,这样的人生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有人却羡慕秦王,他生而体弱,却贵不可言。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被立为太子,以后整个大商朝都是他的。

  就像今日秦王府设宴,不管大家心里揣着什么样的心思,见到秦王却要个个行礼,说着奉承的话,深怕惹怒秦王。

  皇帝可以无视秦王,皇帝可以不立太子,皇帝可以决定把他打下来的江山给谁就给谁。

  可同样,秦王是当家圣上和皇后唯一的儿子,谁要是敢得罪秦王,圣上和皇后娘娘一样能让他死。

  这就是王权,未必真的拥有,却凛然不可侵犯。

  秦王不喝酒,桌子上却放了三种佳酿,琼华汁、玉团春、青梅酒。

  酒都是好酒,琼华汁和玉团春都是宫里的御酒,青梅酒据说是皇后娘娘亲手酿制,特意赐给秦王设宴用的。

  陆飖歌今日心情好,趁着大家没注意,让小太监给她倒了一杯青梅酒。琼华汁和玉团春不可见,可皇后娘娘亲手酿的青梅酒才是更难得。

  对面的秦王目光落在陆飖歌手中的酒杯上,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只目光淡淡往给陆飖歌倒酒的小太监身上一撇,吓得小太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秦王是个性情寡淡之人,几乎很少说话。

  好在他这一桌,除了陆飖歌这个外人,其余几个都是新贵之家的子弟。大家说说笑笑,竟比旁边几桌热闹的多。

  有几个祖辈或者父辈在朝中位高权重者,看着他们这一桌,心里难免起了涟漪。

  想和秦王撇清关系的不由庆幸,没有坐在那一桌,可想和秦王搭上关系,却看着那桌唯一格格不入的陆飖歌就有些不顺眼。

  这个小子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抱上了镇国公府和勇毅侯府两间大腿,在秦王的桌子上混到了个位置。

  要是他入了秦王的眼,有一日秦王登基为帝,这小子岂不是在金銮殿也有一席之地?

  陆飖歌举着手中的琼华汁,一口一口偷偷抿着。

  她其实不好酒,不过陆家规矩不严。过年过节的时候,陆全和邱氏也会对饮,家中几个姐姐都会倒上浅浅的一杯,一起作陪。

  陆飖歌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只记得幼时,庄子里来客,父亲陆远山抱着她坐席上,用筷子沾酒给尝尝味。

  那时候她就不怕酒的辛辣,尝了一次还要第二次,后来父亲被母亲责骂了才悻悻地罢手。

  家中父亲其实不善饮酒,反而是母亲沈氏,喜欢小酌两杯。

  大哥更像父亲,从陆飖歌记事起,大哥陆鸿南几乎滴酒不沾,沾酒必醉。而二哥却像母亲,对酒喜欢的很。有一次过节,母亲饮的糯米酒还有大半坛子。二哥偷偷抱到院子中打拳饮酒,说是只有喝了酒才能打好醉拳。

  大半坛子的酒,连喝带洒,被二哥糟蹋的干净。

  后来大哥告状,爹用柳条抽了二哥二十下,二哥也没服软,只说自己没醉,为什么不能喝。

  二哥醉没醉陆飖歌不知道,只记得二哥一边在院子里打拳,一边抱起酒坛子往嘴里倒酒的豪放。还有就是二哥喝完酒,学说书人口中的英雄豪杰,将喝完酒的酒坛子摔在山石上。碎裂的瓷片飞溅,有一小块落在她的右手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她吓得哇哇大哭,才使得大哥找了爹娘告状。

  后来,那个伤口一直不愈,二哥酒醒后心里愧疚,蹲在她面前发誓,以后再不饮酒。

  她没有告诉二哥,伤口之所以不愈合,是因为她想要二哥院子里的那对鸟雀。

  鸟雀是二哥和姑父还有小虎哥在后山抓的,二哥说是一公一母,以后可以生小鸟宝宝。

  她很喜欢,可二哥不愿意送给她,只答应等生了小鸟宝宝就把小鸟宝宝送她。

  她等啊等,等了多少个白天,多少个黑夜,它们也不生宝宝,别说宝宝,连蛋都不生一个。

  为了得到那对雀鸟,她没事就用手去摸划破的伤口。

  大夫叮嘱过,不要伤口沾水,也不要去摸,不然很难愈合。

  果然,她的伤口一直不愈合,二哥为了赔罪,就把他最喜欢的一对雀鸟送给了她。

  她养了些日子,就不喜欢了。后来,有一晚大雨,她忘记叫姑姑把雀鸟提回屋里,等第二天再去笼子里看,笼子已经坠落在地,那对雀鸟也不翼而飞。

  二哥也没怪她,说它们应该是回家了。它们一直不生鸟宝宝,不生蛋,可能它们不是一对雀鸟,而是一对兄弟,或者一对姐妹。所以它们才冒雨回家,去寻找它们的爹娘还有兄弟姐妹去了。

  她就问,为什么不能是一对兄妹呢?

  二哥摸摸她的头,说,那就是一对兄妹吧,这对兄妹在大雨的晚上想家了,哥哥就扒开笼子,带着妹妹飞到后山去找他们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去了。

  她又不愿意了,反驳道,也许是妹妹扒开笼子,带着哥哥一起飞到后山找爹娘去了呢。

  二哥难得没和她争辩,只说了一句,不管是哥哥还是妹妹扒开笼子,反正它们已经飞出去了,自由了。

  陆飖歌一口饮尽杯中的琼华汁,放下酒盅,抬手摸上右手的那一小块疤痕。

  这是她和二哥共同的记忆,除了她和二哥,谁也不知道当年那对二哥最喜欢的雀鸟为什么会在她的窗下。

  爹娘以为二哥长大懂事,大哥以为二哥是喝酒伤了她内疚。

  只有她和二哥知道,为了得到那对雀鸟,她让自己手上,留下了永不消除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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